不过半年,已是学风蔚然,有此佳士,司空当可放心。”
曹操与夏侯并辔而行,听罢大笑出声。
“元让啊元让,这是叫你偷懒了才是!”
他这两年威仪愈重,也就与夏侯惇会开开玩笑,这会竟是起了一些兴趣。
“可惜……着实简陋。”
他望着太学不远处几乎是半露天的考场,又想起许都学宫,不由得这般说道。
他身旁新面孔的谋士轻咦一声,随后轻笑出声。
“佐治何故发笑?”
“司空且看,”那谋士遥指学府外一块石碑说道,“实乃巧思。”
曹操走近抬头,龙飞凤舞的刻字映入眼帘,赫然是钟繇的笔迹。
“陋室铭?”
他饶有兴致读了出来。
“初次开考时条件艰苦,常有士子有异议,清恒不耐其烦,叫人在这竖了面告示,作此赋于其上,后钟司隶见之文采华美,亲自刻此碑。”
夏侯惇上前来说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曹操诵读一遍,虽是简单,却是朗朗上口,并无卖弄辞藻,短小精悍,骈体对仗工整,声律谐美,短短几十个字借赞美陋室来喻情操,实在是叫他有些爱不释手。
这篇文章竖在这儿,还哪有学生来抱怨学府简陋,那不就是直接抱怨自己德行不好。
只可惜他读了几遍,总觉得这文章只有半篇。
“未想清恒竟有如此文采?”他问道,“只是我观之乃残篇。”
“清恒言并非自身所作,而是听一山野散人所作,只得半篇。”
夏侯惇老实回答。
曹操顿时浑身难受,这文章只给半篇,实在是叫人难受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上手续上。
却不知荀晏早些时候被举报烦了,失去理智开始抓耳挠腮默写,默了一半卡壳了。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他选择烂尾。
“莫非是奉孝所作?”
半晌,他竟是幽幽这般说道。
夏侯惇顿时大笑,笑得一旁的辛毗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又与郭祭酒有什么干系,面上却还保持着从容的笑意。
夏侯惇又拣了一二趣事与曹操说道,曹操起先兴致盎然,其后却又慢慢敛去了笑意,神色有些不定。
叫身边新入职的谋士感觉这上司确实如传言所说那般,阴晴不定,又不由对夏侯惇话中之人产生了些许兴趣。
日落之前,曹昂自弘农赶了过来。
父子分别数月,曹操面上却无思念之色,反而是审视着自家长子,嘴中则极快的发问弘农一郡的户籍、农田、军事,乃至于屯田事宜,河东之事,关中形势。
曹昂对答如流,数月之间已对郡中之事谈得上了如指掌,曹操这才露出了见到长子以后第一个笑脸。
“夫人常怪责于我待你过于苛刻。”
他说道。
曹昂摇头,“大人有心栽培,是我之幸。”
有袁绍前车之鉴,又兼兄弟年幼,曹操有意令他接触曹营军事,如今又治弘农,以收民心,他其余的弟弟却大多只是拘在家中,不差读书的资源,却也难得真正接触那种名为权力的东西。
“嗯,你在弘农,凡事可问钟元常,荀清恒,待之以礼,也不必过于谦卑。”
曹操缓缓说道。
曹昂看着父亲的神色,笑着说道:“钟司隶与荀君皆是谦和之人,昂受教许多。”
谦和。
曹操心中思忖着,这个词用来形容荀文若,荀清恒兄弟二人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荀晏的颍阴侯是天子亲封的,他录荀彧前后功绩,欲表荀彧为万岁亭侯,反倒是荀彧辞以无野战之功,不予通过此表,他传书几次劝说,这才叫荀彧受了此封。
他与荀文若虽是常年分别,一人征战,一人主持内事,但他却能说自己了解其人,推辞是真的谦虚退让,而非逢场做戏。
而荀清恒则是较他的兄长还是谨慎,乃至于有些小心得过分。
他几次有意无意暗削其手中兵权,他皆是毫不反抗,乃至于最早先的虎豹骑还是他主动交出。
作为朝中少有的士族掌兵者,荀清恒低调得有些如履薄冰。
曹操想起了白日里夏侯惇所言,荀晏上月学府考核中辞退了一群人,其中不少还有专门从颍川跟随他而来的学子,只因考核未能合格。
不提携亲族,不关照同乡,不喜好美色也不好财物,那么他想要什么?
曹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是为了统一走到了一起,成为了同道,那除此以外呢?
“他平日喜好些什么?”
他冷不丁问道。
曹昂一怔,却是很快猜到了父亲说的是谁,他斟酌着说道:“荀君担忧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