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演愈烈,带得心胸隐痛也变得难以忽视起来。
“老师……”他声音低弱,伴随着喘息含糊的抱怨起来,“睡久了头疼。”
话落后意识便又有些昏沉不清,身体如沉重的躯壳束缚了一切,直至一阵刺痛给他带来了两分清明。
荀晏倏而喘过了那口气,整个人愈发虚脱。
“你是真不怕我哪日救不了你?”
张机收了针,实在忍不住说道。
那日夜里实际已是惊险,他早有准备还是忙活了许久才算是稳定了病情,荀谌来时已是好些了,不过是看到吐了两口血。
“老师医术高明……”
荀晏回道,一边又尝试着坐起来一些,可奈何这会身体是真如一摊烂泥,一点劲都使不上来,最终还是张机将他扶起。
“日后这等事,能避免还是避免,”张机踟蹰了一番还是劝说道,“你如今每每外征皆是一口气撑着,气散了人也倒了,若常常如此,实在有碍身体。”
好歹那口气还能撑着,荀晏有些走神的想着,这整得……怕不是日后真成玻璃剑了,一碰就碎。
他的视线落到了帐内那堆积得老高的公文上,案上那份正批复到了一半,笔就被匆匆扔到了一旁。
“这几日来客皆推辞了,只说你略感风寒难以见客,”张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眉头一拧,竟显得格外严厉,“你难不成觉得自己这会还能下榻?”
“不是……”荀晏慢吞吞说着,“我想让四兄进来……”
阿兄不是送他来打工的吗?他在外面吃灰干啥?看着这堆东西变高他会吃不下饭的。
于是荀谌面临了被看着加班的惨案。
黑心资本家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闲暇的看着他加班,时不时还挑刺点评一番。
荀谌:……算了忍了吧。
荀晏深居简出休养了数日,几乎不收任何拜帖,独独见了陈宫。
吕布出关不能长久,高干未死,若再不回去唯恐生变,他们这是要辞行了。
帐内未点熏香,只余一片药香苦涩,陈宫一步入便微微皱起了眉,再抬眼时能看到那青年人披着大氅,懒洋洋跪坐在竹席上随意拎着本书在等人。
“这风寒似是颇为严重。”
他说道。
“公台又不是不知道,”荀晏叹息道,“我向来这样,这么多年了也就这样。”
大概是他过于坦然,陈宫反而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跪坐下来,正襟危坐,与一旁坐得东倒西歪的青年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不出面,外头流言纷纷,”他直言道,“一则说你病重不久于人世,二则说你不满曹昂,故不出面。”
活得好好的荀晏纠结的捏了捏眉心,他说:“我与子修向来和睦,哪像他们想的这般?”
“不过是风寒未愈,懒散几日不想见客,还不准休息几日吗?”
他说得信誓旦旦中还带点儿戏,似是只是想要偷懒罢了,但倒也莫名符合这人少年时的脾性,陈宫一时竟也摸不准是真是假。
不过他此行也不是为此,不过捎带而已,他三言两语间将话题引到了并州事上。
他想要荀晏出兵共击高干。
荀晏思忖了起来,吕布驰援关中战事,他们已然是站到了同一阵营,他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个要求,但他也不能亲自领兵去并州。
“可令赵将军领五千兵马为援……”
他说道。
“太少。”
陈宫也坦然说道,一副准备要谈判的样子。
荀晏短促笑了笑,他指尖有些不耐的扣了扣纸张,又说道:“杜府君麾下尚有河东兵马,君可前往借兵,能借多少,看君如何说服伯侯。”
陈宫与他拉扯一番,遗憾的发现看似好说话一些的荀晏实则也是油盐不进,不比那抠门的钟元常好上多少。
“君且放心,”荀晏低垂下眼眸,淡淡说道,“司空若见并州战事不利,自会出兵相助。”
陈宫叹气,他自是知道曹操不会眼看着并州陷入僵局,但他偏偏就是想要避免这事,他就怕曹吕二人见面不睦……好吧,其中也有他的一点个人因素。
见再无多的羊毛可薅,他果断起身辞行。
离去前他犹豫片刻还是关怀了一番这位昔日同僚。
“望君珍重身体。”
他这话倒也是情真意切,他确实不希望荀清恒倒了,这于他于吕布都无益处。
荀晏受宠若惊,陈宫素来冷淡,二人先前共事时不算太熟,陈宫叛曹后更是天天琢磨着怎么刺对方一手,如今……还真是时过境迁。
待陈宫背影消失在帐门之后,荀晏方才松了一口气,身体顿时便有些坐不住,几乎全靠撑在桌案上的手臂支撑才没狼狈的倒下。
他倒也想出去见见人安安心,就怕别的没干成,直接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