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曹操有一个习惯。 每当他收集到一名新的谋士或者武将时, 他都喜欢与其秉烛夜谈,大谈天下大势,随后热血沸腾, 奋起加班。 “吾之子房”, “古之恶来”,乃至于前不久的毛玠都走了这条流程,堪称入职考核。 他一如往常热情的迎了上来, 随后在那弱冠郎君的目光下停下了脚步。 之前离远了看还好, 如今走近了,才看着荀郎大概是路途劳顿,一路没休息好, 一双杏眼无神的盯着他, 还是盯着他颌下的部位。 曾经的悲惨遭遇骤然涌上心头。 曹操警惕的站定,摸了摸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蓄回来的须髯。 荀晏回过神来, 也不觉尴尬,安然自若的笑了笑, 反倒是叫曹操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小孩子不懂事嘛。 “袁公赠粮六千石, 以解将军之困。” 荀晏辑礼说道。 曹操长叹一声:“本初待我甚厚,操无以为报啊!” 他说得深情而感动,不知道的人估计还要以为这对发小真有那么好的感情, 荀晏暗搓搓摸了摸自己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翻译一下,无以为报指,他是不会还给袁绍的。] 清之没有感情的补充道。 曹操正欲再言, 身边却有文吏匆匆赶至, 低声在他耳边耳语, 曹操听罢不得不歉意看向了荀晏。 “将军有事先去吧。” 荀晏好脾气的说道。 曹操与袁绍终究是不同的,袁绍那儿人才济济,大伙想要出头都得打破脑门,上下有别,尊卑分明。 相比之下曹操这儿就显得狼狈多了,是个人才他都要,并且大伙都得跟着一起加班。 曹操简单安排人手去收取物资,再令人带荀晏去偏室修整片刻。 “操已派人去通知文若了。” 曹操说道,言语中总有一种通知家长来领孩子的味道。 那文吏又一次赶来催促,不知为何连头上发髻都乱了,活像是跑去和人斗殴了一般,曹操面色一沉,点头后二人匆忙离开。 他这兖州刺史当得可真是不省心啊。 荀晏感叹着,随后跟着身旁侍从暂时进了州牧府上,侍从端来了些点心,看得出伙食粗疏,缺粮缺得连州牧府上都得一块节俭。 六千石的粮,恐怕一个月都扛不住。 荀晏托着脸,有一茬没一茬的戳着盘中的食物。 也不怪阿兄先前不愿叫族中兄弟一同来兖州,这会儿的兖州确实是个烂摊子,外忧内患不得安定。 “粗食简陋,但已难得。” 温润的声音响起,有人按住了荀晏不安分的爪子,阻止了他戳来戳去的行为。 荀晏乖乖停下了手,心下也有些尴尬,自己一时无聊手贱却被人发觉了。 他抬眼望去,见那年约而立的青年站在身前,神色.52GGd.温和而宽容,只是面色苍白,唇色惨淡,俨然是身患疾病的模样。 荀晏不由皱起了眉,都这样子了,还出来做什么?就该在屋里好好歇着,哪能出来见风呢? 那青年人掩嘴轻咳两声,在荀晏身侧坐下,带起一阵带着淡淡药草苦味的微风。 “君颍川人士耶?” 那人问道。 “君何以得知?” 青年人含笑指了指荀晏的衣角,言道:“此纹似家乡之花,颍川外少有所见。” 荀晏垂眸看向了衣角处,他素来穿衣简洁,不喜繁琐纹路,今日这身衣袍也是家中带出,纹样大抵是阿姊闲来给他绣上的,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倒是给这人一眼看到了。 荀晏眨了眨眼睛,不再反驳,默认了这人的猜测,自顾自端起刚刚被他糟蹋了一番的吃食,开始简单填一填肚子。 反正他不挑,顶多形状难看一点,但本质又没变,总比他路上硬啃的干粮好。 那青年人倒也是好脾气,也不觉得尴尬,神色自若的从袖中取出简牍文书看了起来,时不时掩嘴咳嗽一阵。 荀晏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扯走了那人手中的竹简,认真说道: “肺疾入脉,不可劳心费神。” 那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干脆配合的放下了手中简牍,与荀晏对坐,问道: “望君气度似士人,未想竟通歧黄之术?” “军中疾医而已,今日来府上看诊。” 荀晏虚假的微笑。 可能是学医多年的毛病,每次他看到这般不注重自己的病人,总是会气不打一处来。 那人恍然点头,并没有因为军医的身份改变态度,仍然是温和而有礼的样子。 “今日闻袁公赠粮六千石以助曹公,如此应可缓解如今之困。” 那人叹道,似乎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军医谈论政事有什么不妥。 府上幕僚?又或者治事? 荀晏漫无目的的揣测这人身份,大抵也是颍川士人,只是他未曾见过。 “不过解一时之困而已,并非长久之法。” 他认真的答道。 那青年认同的点头,随后又问道: “君以为,当今如何可为长久之法?” 休养生息种田吧! 荀晏正欲答道,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敏锐的嗅到了一种狐狸的气息,毕竟他从小就是在狐狸堆里长大的。 那人低声笑了笑,不待荀晏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 “毛孝先曾言,当今天下分崩,生民废业,百姓饥苦流亡,应树基建,为长远所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荀晏听罢沉思,随后抬头诚实的赞叹道:“此言甚妙。” 此人所言大方向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自认非大才,更是不及提出这般战略思想之人。 “曹公可曾采纳?” 他接着问道。 那青年正欲回答,却不慎呛了口风,咳嗽了个不停,苍白的面颊上都泛起了一些病态的红晕。 荀晏连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