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霜在教月儿烹饪蘑菇, 自从昨日她们一行得胜而归,带回了包括针线在内的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魔宫的下人们都待她们很是亲近, 尤其是厨子,他解了多年心结, 此时非常大方地将厨房借给白柔霜随意折腾。
她准备做一道炸蘑菇, 便先把蘑菇洗净焯水, 月儿和厨子在一旁茫然地看着她。
白柔霜嘴角一抽, 月儿茫然也就罢了, 你一个厨子也跟着茫然, 是平日连焯水这个步骤都没做过吗?
她情真意切地望向月儿:“你受苦了。”
“……”
把蘑菇捞起来后, 白柔霜从备用食材中取了一只鸟蛋,打破后嗅了嗅, 比鸡蛋腥气重些,不过也能凑合着用。
“这鸟蛋你们平日是怎么吃的?”
“就煮着吃, ”厨子挠了挠头, “对了, 我听说你们凡界有什么虎皮鸡蛋,但我们魔界没有老虎,用壁虎的皮代替成不成?”
“……”白柔霜已经开始心疼魔尊和他的一众下属,“不成,真的不成,千万不要。”
厨子挺遗憾:“有机会给姑娘看看我自创的菜谱, 咱们交流交流。”
“……”
炸蘑菇很快做好,锅里散发出阵阵香气, 白柔霜将蘑菇捞了起来, 放入盘中, 分了几份,厨子尝了一口,突然陷入沉思。
白柔霜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勉强,和月儿两人捧着炸蘑菇,去了花园,坐在大蘑菇伞盖上开始进食。
如果蘑菇有灵智的话,这场面将堪称残忍。
月儿咬着蘑菇,对白柔霜竖了个拇指。
“为什么你的名字和魔界其他人风格似乎并不统一?”白柔霜终于忍不住,向凌月婵问出了这个问题。
月儿莞尔:“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在世时很喜欢人间的诗词,月婵月婵,素云凝淡月婵娟。”
白柔霜无意触及她的伤心事,连忙又道:“你的姓氏也很好听,正衬这个名字。”
“凌吗?其实我不姓凌,凌月婵只是名儿,我父亲也不姓凌,”月儿摇了摇头,“他姓齐鲁啊哇啊呀咦巴鲁……”
白柔霜目瞪口呆地听着月儿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响,干笑两声:“这姓氏还挺长的。”
“是啊,”月儿笑了起来,“你该看看他在政事文书上写自己全名时的痛苦模样。”
白柔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月儿又解释道:“我们魔族幼时只使用姓氏,待十五岁后可以自己选择名字,或由亲近的长辈帮忙取名。”
“你是说……那些什么琉璃心肝、勇者无畏,都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
“嗯。”
白柔霜若有所思:“原来是十五岁时取的名字,解释了我很多疑问。”
“这名字还能再改吗?”一道女声从她们右后方幽幽传来,随之一颗脑袋从蘑菇杆中探了出来。
“师姐?”白柔霜被惊了一惊,“你昨晚就睡在花园里?”
“嗯,我想试试睡在蘑菇里是什么感觉。”许疏楼伸了个懒腰,从巨型蘑菇杆里滚落出来。
月儿笑了笑,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可以向名字里加字,比如门房原本就叫李三,后来遭遇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才给自己改名叫李三·色衰而爱驰。”
“……”
许疏楼慢悠悠地爬上蘑菇伞盖,和她们坐在一起,白柔霜注意到她脸上微带倦意:“昨晚没睡好吗?”
月儿也问道:“是不习惯蘑菇屋吧?”
“没有,只是做了个梦。”
“是个好梦吗?”
许疏楼眨了眨眼,想起了梦中自己的神色,有句话说,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她摇了摇头:“说不好,但我觉得,大概算不上什么好梦。”
梦里的许疏楼已经半疯了,谁说她在收拾了范阳后,就一定会收手呢?
———
当晚,许疏楼再次入梦。
梦境里,还是那个开满梨花的院落,时间却不知向前推移了多久,有一道身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外走着,穿过院落、走过回廊,一路上遇到几个侍女道童,大家却只是经过她,没有人上前搀扶,似乎眼中压根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许疏楼。”一道很悦耳的女声响起,叫住了她。
那一瘸一拐的女子便顿住脚步,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略显肿胀的脸。
叫住她的洛浮生追了上来,她们二人都穿着素衣,不是纯白,却也低调得很,似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宜太过高调似的。
洛浮生迟疑片刻,抬手扶住许疏楼:“你还好吗?夫君他……怎能当着外人的面,扇你扇得这般重?”
许疏楼面色没什么波动:“最近门里总是出事,上次是范阳长老,这次是……夫君自然会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