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一身短打的褚子霖推门而进。 “今天怎么这么晚。”客厅的电扇开着,王蕾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茶几上放着一盆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 “晚吗?不是每天都这个时候。”褚子霖关上门,脱下运动鞋放在鞋架上。 “平时阿姨还没走你就回来了。”王蕾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褚子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今天多跑了两圈。” 家里请的钟点工每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来做饭、洗碗,今天褚子霖比平时晚回来了半小时,钟点工早就走了。 “每天绕着学校外面跑,多无聊。”王蕾起身关了电视。 “每天坚持运动,怎么是无聊了。”褚子霖走进卧室,拿起了出门前早就准备好了的替换内衣,然后侧着脸从王蕾身前走过,朝浴室走去。 “是不是下雨了,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王蕾看着拎着衣服的褚子霖。 “刚开始下,跑步还能不出汗?”褚子霖已经走进浴室了。 阳台那传来了噼噼啪啪的下雨声,雨点开始大起来了。 王蕾穿过客厅走到阳台上,从高处俯视着已经黝黑的街道,整片街区都笼罩在水雾里,只有不远处商业街的灯光还亮着。雨刚下不久,阳台的玻璃栏板才被打湿。 “回来得还挺及时。”王蕾走回客厅,关上了客厅的窗户,走到了浴室门口。 “哎,淋浴喷头那个出水不太畅,是不是要换一个了,都用了很多年了,阿姨都说我们这些家电都老化了,她做的那些东家早就用增压型的了,现在还有什么负离子喷头,说是可以抗氧化,我们也换一个吧。” “别听阿姨嚼舌头,现在这个不是挺好,肯定是堵着了,回头我清理一下里面的垃圾就好了。” 褚子霖看了一眼倚在门口的王蕾,示意自己要洗澡了。 等王蕾关上了洗手间的门,褚子霖才脱下了运动短袖,他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上半身,左边颈部有几道被指甲抓伤的痕迹,浅浅的,最头上的地方还留有血迹。今天穿的是圆领运动衫,抓痕暴露在外很明显,所以进门后,褚子霖一直没有把受伤的一面朝向王蕾。 他轻轻按了按抓痕的肌肤,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还是有些痛。 “客厅的灯坏了,要换了。”王蕾站在浴室门口叫道。 “知道了。”褚子霖回了一句,刚才走进客厅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了,客厅亮着的是墙上的壁灯,吸顶灯已经坏了一阵子了,平时不太在家吃晚饭,所以没怎么留意过。 “还有个事。”王蕾又嚷道。 “又怎么了,能不能等我洗完澡。”褚子霖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你上上心,马上学院院长竞聘了,罗成峰现在正焦头烂额,这次机会再不好好把握,就只能做一辈子副教授了。” “知道了。”褚子霖打开了淋浴器的水龙头,他不想再听王蕾唠叨了。 “别整天只知道跑步,我去睡觉了。”王蕾把浴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又扔下一句话,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褚子霖走进淋浴房,站在热水当中,水流冲在头颈抓痕上的时候,他一阵剧痛,赶紧把头从水流中缩了回去。 已过夏至,地处亚热带气候带的东明市即将进入一年中最热的盛夏。 与传统大学不同,东明市艺术大学的各专业年终考试早早结束了,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放暑假了,学校内的学生已经开始规划起假期安排,大多数学生已经不来上课了,校园清净了好一阵,只是今天的校园静得有些异常。 因为没有课,褚子霖是下午到的学校,他今天的主要工作是要给系里三个班的书面考试卷打分数,一个下午批完卷子时间刚好。 走进戏剧学院表演系办公室,褚子霖感到了办公室的气氛不太一样。 离他最远的罗成峰的座位上没人,德育课教师陈明和舞蹈课教师伍梅抬起头紧张地看着他,另一头,形体课教师秦祖延的眼睛盯着接待室的门。 “褚主任,出事了。”陈明端着茶杯走到褚子霖办公桌前。 “怎么了?”褚子霖隐隐听到接待室里有说话的声音。 “我们系的董玲,出事了。”陈明低下身来在褚子霖耳旁说道。 “出什么事?”陈明靠近他身体的时候,褚子霖本能地把头颈往后缩了一下,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色衬衣,竖起的衣领正好遮住了颈部的那道抓痕。 “一个河道清洁工今早在校外那条河道里,发现了她,身体都浮肿了。”陈明的眼睛盯着接待室那扇紧闭着的门。 “死了。”陈明重重说出了两个字。 “谁在里面?”褚子霖的眼神看着接待室。 “几个穿制服的,在询问罗主任,我们几个都被问过了,只剩下你了。”陈明坐在了褚子霖的边上。 “秦老师,罗主任进去超过半小时了吧?”伍梅问坐在她对面的秦祖延。 “嗯。”秦祖延看了下表。 “问这么久,刚才我们俩才不过十分钟。”伍梅边刷着手机边说道。 艺术大学下设六个学院,其中戏剧学院的现任院长孙年军已到了退休年纪,这阵因为身体原因很少来学校。 戏剧学院共设了三个系,分别是表演系、戏曲文学系,以及舞台美术系。三个系里,表演系是戏剧学院的王牌,学生数量占了学院的一半以上,历年的院长也都出自这个学院。 戏剧学院里按资历和能力,最有希望接替孙年军位置的就是表演系的系主任罗成峰和副主任褚子霖两人。究竟谁能当上下一任院长,学院内部分歧很大,就以表演系来说,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