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享这一声喊叫,那女儿微微侧头,整个人突然痴了,呆呆地看着李享。 柳湘莲心道,这兄弟莫不是有什么疯症?总是这等一惊一乍? “姑娘忘了本家姓名,多有不便,我本想为她暂拟个名字,没想到李兄已有了,这YING LIAN倒是既入耳又上口,就是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柳湘莲问道。 “不,不好,这个名字不好。”李享咬唇思量,这曹公笔下之人物,其万千坎坷的命途全在姓名这二三字上,英莲…应怜…断不能用这个名字了!宝钗取的香菱二字倒是贴切不俗,但是若仍用这两个字,只怕跳不脱菱花秋末而亡的结局。 柳湘莲虽读书不成,但对那戏文话本却是颇有研究,其实他心里也对这女儿的身形相貌赞叹不已,只不过当着李享的面不好表露,正想借这机会夸赞一番,故而说道:“我虽驽钝,倒也认得几个字,请恕在下唐突,我看姑娘面如出水之芙蓉,质若国兰之淡雅,必是出身名门望族之家,今日落难至此,又得缘与我二人相会......” 柳湘莲话至一半,突然被如梦方醒的李享打断,他喜道:“欸!有了!就叫巧兰!亦或者巧芸,巧玉!都好。” “你!”柳湘莲想好的一番话语硬生生被李享给断了,白了他一眼,恼道,“你又有了?那我倒想听听你这些个名字好在哪里?若是不好,还得依我!” 李享哪里会给人取名?他不过是把原书中那些得以善终的人名凑了些,合拼在一处而已,但要说讲究,也是有的,那就是刘姥姥给王熙凤的女儿取的那个“巧”字,李享是打定了主意要用的,剩下的芸,兰,玉,便是来自于贾芸,贾兰,林红玉三人,且不管说不说得通,这三人既能落个好结局,名字肯定也是好的。 李享想到哪里是哪里,当下跟柳湘莲说道:“你看她,富贵,康宁,好德,五福之中已经占了三福,唯独缺了长寿和善终,我取的这些名字,就是补这两个的缺。” “砰!” 柳湘莲一拳头捶在桌子上,说道:“荒唐!简直狗屁不通!你又知道她缺了长寿和善终了?那几个名字又和这二福挂什么勾?” 李享顿时语塞,勉强说道:“不是缺了,而是长寿和善终尚未可知嘛,所以补上这两个缺……” 柳湘莲之所以生气,一者是李享口不择言,当面就说这女儿缺了长生和善终,这不是平白无故咒人家?二者则是李享说了一通,确实也没解释出这些名字好在哪里,令得柳湘莲好一阵不痛快。 也就是柳湘莲这等性情豪爽,做事直来直去的还跟李享一顿争吵,若是碰上那读了些书,又把女儿当做掌中宝的,只怕还更麻烦些。 一旁的英莲见两个面容俊秀的公子为自己姓名的事争吵,浑然不觉自己已是面如红霞,只是低着头,一双手欢喜地绞着,心道,我今日罪孽可满了! 柳湘莲两杯酒下肚,愈发没了矜持,将自己所想的名字说了出来,不外乎是从那戏曲中捡了些佳人的名啊,字的,往英莲身上去贴,倒也却比李享取的那几个有考究。 而李享或是因为知晓英莲坎坷命运的缘故,听到那些名字总是容易往不吉利的道上想,故而咬指皱眉,不做评价。 柳湘莲正欲再辨,却注意到桌子对面的女儿已经支撑不住趴着睡着了去,当下噤了声,示意李享去另一张桌子说话。 “李兄,方才你仗义相助,我二人便算是历过生死了,你也知晓了我的底细,但我对你,却还是一无所知啊。”柳湘莲给李享倒了杯酒,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问便是了。”李享将那酒一饮而尽,说道。 柳湘莲点了点头道:“方才情势危急,我顾不得许多,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李兄却有诸多奇怪的地方,日薄西山之际,常人都应在家得享天伦,李兄却为何孤身一人出现在那林间小道上?此为其一。” “其二,李兄的面容装束实在古怪,要说这洋人我也是见过的,但李兄分明也是我炎黄子孙,为何如此奇装异服?连头发也理成这个样子?李兄若不是和尚,那可就是大不孝了。” “其三者,也是我最不明白和在意的地方,我父母早亡,虽为大族子弟,却是孤身一人,萍踪浪迹。我这一路游历过来,并未有做过什么能显声扬名的事情,李兄如何又能一语道出我的来历?” 柳湘莲举起一杯酒,敬向李享道:“李兄若能解我心中疑惑,我二人此后便也算是生死至交了。” 这...李享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伏桌而睡的英莲,苦笑道:“实不相瞒,柳兄,我也是个四海为家的浪子,除了名字和一些微末本领,其他一概不记得了。” “一概不记得了?”柳湘莲眉头微皱扫了李享和英莲一眼,心道,真是怪哉。 尽管事情有些荒唐蹊跷,但却满足了柳湘莲仗剑江湖遇奇人轶事的心思,他一路南行并未有过什么趣事,却没想临近金陵之际竟遇上这样的人物事迹,日后在酒桌上又多了一笔谈资了。 何况李享能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必不是什么恶人,不管他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如他所说不记得了,柳湘莲也无意再刨根问底。 夜风拂窗,柳湘莲起身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英莲身上,又看向李享道:“那李兄今日有何打算?” “我?”李享长叹了一口气,心道,是啊,该作何打算? 若是自己重生在某家某户,人生目标只怕还明确些,偏偏自己如一叶浮萍落入这浑浊世道,伸手不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