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代,或者说在所有的封建时期,教学一般都是以自学为主,鼓励学生自学和相互论辩,就比如如今洛阳的太学。 而像卢植这样,从自己家乡带过来一批学生,这样的关系是更加亲密一层的,因此卢植还会每月都抽出几天空闲在大讲堂授课,也称“大都授”。 有学生,自然就会有考试,卢植按照目前太学的规矩,两年考试一次,考试的办法谓之策试,就类似如今的抽签考试。 主要就是根据经义拟出若干试题,量其难易程度分为甲乙两科,以备选择。 经过这两年的考察,周毅无论是从性格、毅力、学识都满足了卢植的预期,外加家世也属于上等,终于在卢植的心中逐渐突出,因此在这两年一次的测试中,由卢植亲自督考。 周毅本以为自己会按照往常一般,得到更加艰难的考试方法,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这时候的策试主要分为两种,一是主试者选择题目令考生回答,称为对策;一个是由考生抽取题目然后回答,称为射策。 但是周毅每周定期从卢植那里得到教育,言传身教下,两人早就交流了许多次,因此卢植这次考校周毅的,仅仅只有射策。 好巧不巧,周毅这次抽到的题目,正好是“以工代赈”这一题。 周毅不知道是不是卢植故意的,因为这个以工代赈,正是自己两年前在广平办案时,送给温恕处理难民的办法。 他当时虽然没有写上去,但是对左右讲了《晏子春秋》中,齐饥,晏子因路寝之役以赈民的故事,提到了以工代赈,后来经过温恕扩展,就成了一个系统方法。 这也成为了当时周毅出名的另一个可吹之处,周毅也是因为这一点得到了皇帝的口头赞许。 两年过去,周毅再次得到这样的题目,刚开始还有些惊喜,因为卢植之前便针对这个方法表示过认可,说过这个办法虽然需要考虑诸多因素,以及需要领导者的把控能力,但是确实是一个极为实惠,任何年代都值得使用的办法。 但是周毅没多久就傻眼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如今写的,居然依旧跟两年前所想的无二。 策论不同于献策,最简单的说法,献策可能只需要几十上百字,策论最少也要几百上千字,其间言简意赅,需要确切的剖析透一件事,如何滥竽充数? 他早该知道的,卢植怎么会弄出如此简单的问题给自己。时值半夜,周毅一身冷汗忽的冒了出来,整了人顿时清醒了。 经义是经义,实践是实践,他这两年于某处顺风顺水,竟然一时间要忘记了许多。 还好,他还年轻。 “如何,可曾做出策论来?” 翌日,卢植微笑着对周毅说道。 周毅低头不语,随后揖一礼道: “学生惭愧,并未做出。” 寻词摘句,修修剪剪也是能成的,但那岂是能给卢植看的,因此干脆说没有。 卢植干笑两声,随后拉着周毅,让其跪坐在自己身侧,道:“你可知道为何?” 周毅面色平静的回答:“两年前,学生是献策者,而如今,却要成为决策者。” “没错。”卢植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你可知,若要实施你那办法,需要粮食几何?器具几何?谁出这些粮食器具?拿到这些物资后,又如何对难民进行分配?如何管理?这些都解决后,又如何保证东西如数下发?如何防止士族官吏中饱私囊?如此种种,皆需要因地制宜,不是学堂中可以高谈阔论的。” 周毅露出不悦:“卢师既知,为何还拿小子之前的胡乱之作来为难学生。” “哈哈……我亦知一般经义难不倒你,而兵法也最忌讳谈于纸上,故此试之,可曾有何收获?” 卢植慢慢收敛笑容,用宽大有力的手掌拍了拍周毅的肩膀。 要是之前,周毅此时便已经拱手认错了,不过既然已经和卢植互相熟悉,因此言语也少了客套。 “学生不服,我猜必是有人阴言我欲随卢师前往洛阳,我不信其余学子也有如此考题。且让那人过来与我比试,依旧由老师出题!” “你这小子,并非有人对我说过,你可不能错怪他人,不过是我见你近来才名初露,怕你心中生出骄傲自满之心,故此提醒与你。”卢植说道。 “你当日也在你伯父面前说过,生而不有,为而不持,功而不居……应该不会惧怕吧?” 周毅微微抱拳,随后将胳膊放在书案上:“学生明白,我亦知纸上得来终觉浅,故此学生一直期望自己能够随老师进出洛阳,早日锻炼自己的能力。” 卢植洒然一笑:“哦?莫非我听错了,昔日周阿云不是说过,必定要于这山上学满三年吗?” 周毅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说道:“虽说如此,可昨日却受老师点醒。学生志向终究不在博士,欲要救黎民与水火,必定要早日领悟真才实学。” “哈哈哈哈。”卢植大笑。 “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又何必去洛阳,若是派你去凉并二州,作一别部司马,你可愿意?” 这年头的老师就没有不想让弟子往洛阳跑的,像是这般往外推,就更是少见。 因此周毅微微抬头,有些摸不清卢植的想法,不过还是抛开心中疑惑说道: “卢师莫要小看于我,无论是入朝为官还是边境为将,在我心中的意义都是相同的,当了两年的赵括,若是能有一个成为武安君的机会,学生愿意!” “你杀过人?” “未曾。” “那你不惧战场?” “未曾经历,自然不惧。” 卢植顿时大手一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