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抄起大刀,跟着公孙瓒走了出去,随后便是扶着自己堂叔的刘繇,四人站在一众盗匪面前,除却无法站立的刘韪,其余三人皆是怒目而视。 夺过来了人质,胜负大致就没什么悬念了,果然,众人这边刚有响动,外面周青、公孙越便带着人将这里团团包围。 众位盗匪脸色大变,若是仅仅眼前这三四人,被逼无奈的他们还能生出杀人毁尸的念头,但是如今又多出十数人,先不说打过打不过的问题,类似这种富家公子,他们又怎么敢堂而皇之的杀其同伴呢?但凡放走一个,后半生便再无宁日。 “那匪徒,你与这刘韪是何恩怨,竟然如此憎恨于他,欲食其肉、寝其皮不成?” 公孙瓒见大势已定,嗤笑着对着那些匪徒说道。 那唤作訾缨的匪徒浑身发抖,却不是害怕,而是心有不甘。 “夺妻之仇!杀妻之仇!不能报乎?!” 这訾缨喊得声嘶力竭,其间情绪几乎不能够遏制,公孙瓒听后微微瞥了一眼周毅和刘繇。 周毅此时也看向了刘繇,只见对方惊愕之下面色变得难看起来,随后面色复杂的望着自己堂叔,这让周毅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 “那刘韪如此对我!我亦不曾杀他!怎么换成汝等饱学之士,自称才子贵人,下手怎如此歹毒!苍天无眼,这世间还有道理可言吗?!” “啐……!” 那刘韪唾弃一口,虽身体早已摇摇欲坠,但是眼中的戏谑、得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刘繇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在得知自己有可能也被这位堂叔骗了之后,他几乎有些无地之容。 “伯圭兄,周毅贤弟,此番境地,如之奈何啊?”刘繇低头问道。 “哼。”公孙瓒轻蔑的看了那刘韪一眼,顺带着对这刘繇的好感也消散了些。 刘繇见状,只能将视线转到周毅身上。 “那人说,你夺杀其妻,所言真否?”周毅对着刘韪问道。 刘韪缓缓抬起头,他也不知自己侄儿身边这两位是谁,只是如今他浑身疼痛难忍,加上心中对那訾缨厌恶痛恨几乎不能自已,故此见到周毅发问,竟不耐烦的说道:“是又如何?” 公孙瓒闻言,怒目视之。 刘繇羞的直跺脚:“叔父慎言!此行多亏两位兄弟救你脱困,若是你在多说,今日我便不再认你了!” 刘韪听罢,自知失语,竟双目紧闭,也不言语。 刘繇更是连番道歉,姿态颇为卑微。 “呵,装模作样令人做呕!我亦不屑与此人对峙,便是你们放了我,我依旧会记恨到底!速速杀了我,要是让阎王等的久了,我等贱人可担待不起!”訾缨斥道。 其余盗匪闻言,皆是离这位心存死志的同伙更远了一些,目光游离在四周边缘。 “汝等即非此人亲信,又不敢上前拼杀,那还不速速散开,留下等着用膳耶?!” 公孙瓒大喝一声,诸位劫匪如蒙大赦,当下扔掉了自己的铁剑木棍,一溜烟全跑了,只留下了訾缨一人在风中大笑。 过了好一会,刘繇才架着自己堂叔,慢慢的向外面退去,口中直言:“今日之事皆是刘繇之过,我叔父重病在身,如今已然胡言乱语不知所词,待到我将其送至家中就医,随后亲自到两位家中道谢!二位珍重!” 刘繇属实是无法面对二人了,连连告罪之后,已经有家丁过来接应,其余盗匪早就一哄而散,不知所踪,毕竟他们大多也只是想跟着这訾缨捞一笔,不曾想过要跟他共生死,唯独这訾缨见到自家仇人正要被安然无恙的带走,心中愤怒,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但是却被三四个家丁紧紧裹挟,不能上前。 “只恨我无金银与那些竖子,否则今日你岂能有命耶?!” 刘繇无视了这人对叔父的挑衅,自顾自对着身旁一人说道: “我一人回返便好,汝等需知道,便是汝等死光了,也不能让我周毅兄弟和公孙兄弟有半点损失,否则我必不能饶了你们!” “是!” 刘繇走了,但是却把自己家的人门客仆人留了下来,虽说有些不妥,但如今的刘繇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想他刘繇也是少有贤名,一直都是以正直立身,几时受过如此屈辱,他是一刻也待不了了。 “伯圭兄,这人怎么办?”周毅问道。 其实,事件的主人公,被绑的人,跟被绑人的家人都走了,眼下他们这些外人一哄而散才是合适的,不过每当周毅扫视那唤作訾缨之人的眼睛时,心中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难免心中一冷。 “呵,我不知,今日我二人忙了半天,竟只是为了一俗人,不值,不值!” 公孙瓒高傲的呢喃几句,随后看也不看那訾缨一眼,口头上跟周毅道了个别,随后自顾自的转身离开,是了,他连昔日太尉的侄子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瞧的上脚下的一个盗匪、蝼蚁呢? 决定权在周毅手中。 是放是杀? 此情此景,昔日对卢植所言“救黎民于水火”的言语犹如刀疤一般印在了周毅身上,让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拯救世界的勇士还是挥舞大刀的恶龙。 这世间,倒底是应该先救自己呢还是先救别人呢? 圣人言语写的明明白白,但这件事情换成卢植亲自来做,他又会违抗自己的阶级,以一个外人的态度秉公处理吗? 这种人存在么?周毅本来以为自己会是这种人,至少会成为这种人,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此时周毅明白了,除非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违抗自己的阶级的。 或者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