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1 / 2)

“官家,王御医到了。”  没过多久,雷允恭领着一个四十出头,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跑进了延义阁。  翰林院位于内东门的东南边,距离崇政殿很近,跑的快一点,五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所以,他们赶来的很及时。  “臣王惟一,参见陛下!”  一进门,翰林医官王惟一立刻向赵祯行了一礼。  赵祯微微点头,立刻嘱咐道。  “王御医,请为孙侍讲诊脉。”  “臣,谨遵圣喻。”  紧接着,王惟一连忙来到孙奭身前,为其诊脉,虽然他更精通针灸一科,但对于治疗昏厥之症,他也有几分造诣。  准确来说,任职于宫廷内的医官,基本都会治疗昏厥之症。  毕竟,先帝就是得了风疾,且接连复发,以致不治。(注1)  片刻后,王惟一收回诊脉的手指,躬身回禀。  “回陛下,孙侍讲因肝阳上亢,以致气血上逆,幸得施救及时,血气淤堵之症稍轻。  以臣观之,孙侍讲宜静养半月至一月,期间,需配用平肝潜阳之药。”  出了这么一茬事,今天的经筵,肯定是开不下去了。  因此,赵祯直接下令道。  “雷押班,遣人送孙侍讲回家。”  “王御医,冯侍讲,你们也跟着一起去。”  其实,这情况也有点出乎赵祯的预料。  他竟然把一个大儒说晕了?  看样子还是激动晕的?  总感觉,有点梦幻的样子。  少顷,赵祯亲自将孙奭送到了门口,看着他踉跄而行的背影,他默默地送出了一句祝福。  希望孙奭能够尽快恢复。  如果对方真的因为经筵出了什么意外,赵祯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这边,赵祯刚刚回到内殿,王曾立即对着他躬身一礼。  “陛下,臣请赐对!”  “准!”  随后,赵祯从容自若地走到了御座前,缓缓落座。  他既然敢提出‘性情一也’之说,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辩论,他是不怕的。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站在他面前的。  王曾,作为宰执大臣,当然有那个资格。  “臣请对!”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该当何解?”  王曾的问题很有意思,他是从‘吾三说’出发,既然人性的善与恶,重点在‘习’之一字。  那为何孔子又说‘上知’和‘下愚’不移?  不移!  即,无法改变。  ‘习’与‘不移’之间,就形成了一個悖论。  赵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娓娓而谈。  “上知者,近超我也,明德也,自是不移!”  “下愚者,近本我也,安于所执,自暴自弃,不知‘习’也,自是不移!”  (大致意思是,上知(智)者,知道主动学习,所以,不会变,而下愚者,自暴自弃,不知学,没有主观能动性,所以,也不移)  “此谓,上知与下愚,不移也!”  “朕以为,上知、中人、下愚,非生而不移,盖因‘习’之不同,故相远也!”  “知‘习’者,当格物,当知至,当意诚,当心正,当身修,当家齐!”  “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是故,一切皆在‘习’也,在教化也!”  “此亦谓,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皆在教化也!”  “孔子又言,诗三百,一言以蔽之者,思无邪。”  “此句,孔子之言,重点当在‘思’之一字也!”  “思,容也!”  “容,盛也!”  “是故,思无邪,即,引人、劝人向善也!”  “是故,上知、中人、下愚,知‘习’者,皆可移也!”  (既然能引人向善,那上人、中人、下人,当然是能互相变化的,如果不能,又何以‘引’之?)  听到这番解释,只见王曾呆呆地立在原地,双目怔怔地望着赵祯。  他,默然许久。  另一边,丁谓、冯拯等人,亦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赵祯。  官家之言,似乎比前人之说,更合理?  一时间,现场又是一静。  众所周知,唯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赵祯采用的策略也不高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用孔子的话,来注释孔子,谁敢说他的错?  当然,在注释的过程中,掺杂一点私货,那是在所难免的。  习,在格物,在教化。  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改变现有的学风,培养一批符合改革要求的官员。  毕竟,治国的关键在吏治,而治吏的关键,又在治人。  以当前的通讯手段,以及行政效率,他不可能,也无法事必躬亲。  再好的政策,最终还是要靠人来施行,来落地。  所以,培养一批有理想、有抱负的新生代官员,很重要。  其实,纵观历史,赵祯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严格来说,孔子是孔子,褒成宣尼公(汉朝追封的谥号)是褒成宣尼公,先圣(唐太宗追封的谥号)是先圣,至圣文宣王(真宗追封)是至圣文宣王。  他们都是孔子,但也都不是孔子。  儒学发展到宋朝,早已失去了最初之真意,如果孔子此时复生,很可能会上演一出‘我竟然看不懂自己所书’的场景?  只能说后代的儒学家们,阅读理解做的太好!  像汉儒董仲舒,硬生生将《春秋》开篇中的‘春,王正月’,解释成了‘大一统也’的意思。(注2)  以孔子为背书,阐述了大一统的必要性。  然而,‘春,王正月’四个字,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董仲舒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吹捧‘大一统’的中央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