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莫奕开口问道:“跟我说说你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陈一诧异的看了一眼莫奕,随即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你说得完全符合逻辑,但是这个案子有点棘手。” 莫奕沉思一会后说道。 陈一点了点头,他自己知道,这个案子虽然他是亲眼所见,但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只要柳娘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他目前辩驳不了。 不过,他眼皮一抬,看向坐在一旁的莫奕,身上衣服虽破烂不堪,蓬头丐面,但修长的手指却格外干净。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按常理来说,人的手最能够看出那个人的生活富足情况。 寻常百姓的手肯定布满老茧,骨节粗大,这是长年干农活用力过多所致。 可莫奕的衣服和手指显得格格不入,很明显,莫奕是故意穿成这样,然后把自己送进大牢里面。 这就是陈一不解的地方,如果莫奕要查什么案子,禀明自己的父亲,然后派人来彻查即可,何必遭这份罪。 除非…… 想到这里,陈一突然开口:“莫兄,其实那天破庙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莫奕眼睛一睁,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一,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陈一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当天莫奕也在现场,那莫奕进来大牢,跟自己同一间牢房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他身上必然有什么东西吸引莫奕,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跟进大牢调查清楚,而这件事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怕引起动荡。 “莫兄,明人不说暗话,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 陈一觉得现在不能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道。 闻言。 莫奕没有立即回话,似乎在沉思是否要说出来。 过了一会,莫奕才开口说道:“我先跟你说一个故事。” “二十年前,当今天子率兵经过岭南时,随行军中带着一位即将临盆的妇女,在大军和叛军交锋时,那名妇女诞下一子,可叛军似乎发现了这个这件事,派出一支精兵奇袭了妇女所在的地方。” “妇女侥幸逃命,而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却是在战斗中不知所踪,后来经过五年的平叛,天下一统,那名妇女派出多方人马寻找,却音信全无。” “刚出生的婴儿,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存活几率几乎为零,所以在找寻两年后,就放弃了寻找,直到一个月前,那名妇女天天做梦,梦见自己的孩子在呼唤着她。” “都说母子连心,她确信她的儿子尚在人间,就派出大理寺少卿秘密查探,大理寺少卿接手此案后,在岭南周边寻找,在前天才发现一名疑似那名妇女的孩子。” 说道这里,莫奕看向陈一,“那名孩子的左胸口处有一个心型的胎记,身上还有一块雕着雪字的玉佩。” 陈一面色平静的听完了莫奕讲的故事,内心有几分激动,却很快就平静下来,道:“你怀疑我是哪个妇女的孩子?” “嗯!” 莫奕点头。 陈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莫奕不明所以,当即问道:“难道你不是?” 陈一语气平静道:“能跟天子随军出行的妇女,想必就是天子的妻子,但是据我所知,当今的皇后姓李,名字没有雪字,那么那名妇女现在应该是一名妃嫔。” “当今太子乃是皇后嫡子,如若那名妃嫔的儿子回去,想必才是当今天子的嫡子,那么按照长幼有序,那名妃嫔的儿子必然引起朝堂动荡。” “现在东宫那位或者当今的皇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结合你上面的故事,也让我明白了,岭南李家为何行事如此嚣张,看来是仗着皇后的势。” “或许岭南李家不是真正皇后的母族,但就算一个旁支也不会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定居,很显然,这是在防范于未然。” “我在县衙被判斩立决,你担心是不是有人怀疑我的身份,故意找了一个借口,将我处死,所以你为了保护我的安全,现在进入这大牢之中,毕竟只有人在你的眼前你才放心。” “大理寺少卿莫大人,我说的可对?” 如此缜密而又理性的分析,莫奕不得不高看几眼陈一,按他之前的想象,陈一在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激动,可是现在看来,陈一似乎不想承认这个身份。 这也让他更加的相信,他要找的人就是陈一。 “陈兄,你说的完全正确,只是为何?” 莫奕点了点头,问道。 陈一笑了笑,道:“朝堂的权谋纷争,骨肉相残,并不是我想看到的,而且我志不在此,只要国泰民安,皇帝谁爱当谁当。” 这话一出,莫奕突然感觉看不透陈一,说得如此洒脱,似乎没有被权利蒙蔽自己的双眼,不知不觉中内心对陈一产生了尊敬。 “既然如此,陈兄我们无需在此受罪了。” “不,听说断头饭格外丰盛,吃饱了,再出去。” “可是?” “放心,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何须那名麻烦,直接动手岂不更快。” …… 时间飞逝。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断头饭,可能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酒菜,陈一和莫奕两人擦了擦手,直接上手。 “还别说,这饭是真的丰盛。” “何止是丰盛,简直是我陈一目前吃过最好的一顿。” 两人边吃边聊,丝毫不像是即将要被斩首的人。 不一会,桌子上的酒菜一扫而空,两人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相视而笑。 县衙内堂。 县令林安之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