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清名(1 / 2)

分付完王家彦,崇祯又看向了魏藻德道:“你们内阁今日就行文山东,问一下山东巡抚王公弼,新的山东总兵何时能接管山东的大军?”  魏藻德连连应诺,接着道:“平西侯吴三桂上疏,言道山海关工事年久失修,向兵部讨要银两,以作修缮之用,臣以为,山海关乃我大明屏障,万万不可有失,可由户部拨付二十万两,以作急用。”  崇祯一时间倒是难以决断,眼光始终在内阁几个人脸上盘旋。  见崇祯久不做声,方岳贡遂大着胆子反驳道:“自四月以来,朝廷大半的用度都花在了蓟辽军身上,王永吉所辖,不过区区的五万兵马,两个多月的时间,却要朝廷花上近百万两的银子,如此犹不知足,还要巧立名目,向朝廷讨要银子。臣以为,朝廷若是一昧的纵容,只会让王、吴等人变本加厉,不如先按下吴三桂的奏疏,看王永吉和吴三桂如何说。”  方岳贡说完,等着魏藻德的话。  然而魏藻德没有理会方岳贡,却是朝着崇祯说道:“皇上,吴三桂身系我大明安危,一旦山海关失陷,后果不堪设想啊。”  见崇祯意有所动,户部尚书倪元璐急切道:“皇上,国库中库银仅剩三十余万两,福建那边的灾民还等着朝廷赈济;四川还等着朝廷拨付粮草;若是左良玉大兵发往四川,还要给武昌拨付饷银。这一下子给山海关拨付二十万两,那其他地方怎么办?”  这句话顿时问住了所有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所谓的修缮山海关,只是一句托词。无非是如今建虏势大,王永吉和吴三桂觉得朝廷离不开驻守山海关的大军,这才巧借名目,向朝廷多讨要一些军饷。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  自从李自成和建虏发展壮大之后,九边的军费年年递增,从每年的一二百万两银子,一直涨到了去年的一千多万两银子。  一旦有敌人进犯,各地还会临时向朝廷讨要银子,已经快成了定例。  然而因连年灾荒,各地又有流民肆虐,国库不堪重负,拖欠军饷也成了常有之事。  因此,一旦得了机会,各地的驻军就会变着法子向朝廷请求拨款。  往日里,只要是遇到军情紧急,内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满足边军的请求。  如今却不同于往日,江南收到的夏税迟迟运不到北京,各地还要等着朝廷的救援。国库里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用,要是一股脑的全拨给山海关,那朝中非乱套不可。  念及于此,范景文也道:“这几个月,朝廷可没亏待吴三桂,四月向山海关拨付了十万两粮草,五月又送过去了二十万两银子,足够半年的用度。眼下正值汛期,黄河的水位也一直在上涨,这点钱还是留在国库里,以备不时之需。”  丘瑜和王家彦也齐声赞同,内阁六人,有五人都不赞成向山海关拨付银两,崇祯也不再多说,依着内阁的意思,将吴三桂的奏疏压在了御案的最下边。  君臣又议了些朝事,说了西南的局势,又给黔国公沐天波和四川总兵秦良玉下了两道军令,紧急援助重庆,以期围剿张献忠。  一直议到了日头偏西,崇祯已然有了困意,遂遣退诸臣,准备躺在偏殿的榻上小憩片刻,见方岳贡仍站在文华殿内纹丝不动,笑问道:“方阁老有何要事,须得和朕单独陈奏?”  方岳贡深深看了崇祯一眼,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沉声道:“皇上,臣有肺腑之言,请皇上察之。”  见方岳贡如此郑重,崇祯当即正襟危坐,看向了方岳贡。  “方阁老有话请讲,朕听着呢。”  君臣二人互相对视,皆是一脸凝重。方岳贡跪在地上,呆了片刻,突然重重的磕下了头,声音转为哽咽,“臣斗胆向皇上请命,请皇上南狩,巡视民瘼!”  崇祯脸上先是一阵错愕,接着点了点头,脸上竟有了些喜色。待朝四处看了一看,眼神又逐渐转为阴冷,直勾勾的盯着被风吹起的纱幔,神色变幻不定。  过了半刻钟,崇祯这才眯起了眼,看着方岳贡伏倒在地的身子,森然道:“方岳贡,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年太祖定都南京,建不世之功,成祖迁都北京,开疆拓土,始有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先祖披荆斩棘,创下我大好基业,岂能说弃就弃?我大明十六帝,只有死社稷之国君,岂有弃民之天子!”  方岳贡直起身子,看向了崇祯,见皇帝并无怒色,当即又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成祖迁都北京,正值我大明国富兵强,为的是震慑四夷,抗击蒙古。如今国势日衰,兵将孱弱,不但失了山西,河南又是一片混乱,少了山西和河南的掩护,北京命脉只能系于漕运,一旦山东生乱,则京城便成孤岛,只能坐困愁城。所谓君子不立于险地,请皇上亲率太子朝臣移驾南京,坐镇江南,留一心腹之臣镇守北京,以御建虏。”  崇祯紧盯着方岳贡双目,沉声说道:“方岳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当今我大明危急四伏,朝野人心浮动,你身为次辅,正需要你等匡正人心,安定社稷,你却和朕说这番胡话。罢了,念在你还有丁点忠君爱国之心,朕今日不与你计较,南迁之议,再也休提。”  崇祯自觉难得开恩一次,以方岳贡的精明,定然就此退缩。  哪知今日方岳贡却是如同铁了心一般,当即又伏倒在地,说道:“不!此乃臣肺腑之言,如今建虏疲敝,永昌王新附,山东也安定了许多,正是南狩的好时机。请皇上万勿迟疑,立时召集朝臣,筹备南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