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步站累了, 把体重压在手臂上,头深深垂下,闭目养神。他的眼睛受到的刺激还没完全消除,现在仍然酸涩, 泪腺努力想要缓解不适, 但徒劳无用。 他听到门打开的动静, 接着是两道脚步声。走在前边那人的鞋跟踩在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步距长,步伐稳定, 身高很高……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实在是有点耳熟, 然后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抬起头。” 影山步垂下的头忽然睁开眼。 一瞬间,在那咖啡厅里见到突击小队时的熟悉感,与队长交手时的熟悉感都宛若拨云见日。这竟然是组织的分部! 要不是琴酒出现,他估计要很久之后才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因为组织对于外围成员来说根本无法完全了解全貌, 企业文化等于零。 但琴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那个人说他们是去抓叛徒的, 这非常合理。 他深吸一口气, 踩着地面站直身体, 抬起头与面前男人对视, 忽然看到琴酒表情一变。 影山步饶是心里有点紧张于琴酒不知道会怎么反应, 因为比琴酒早意识到几秒, 所以心态很好地忍不住想笑, 能让琴酒变脸的机会简直太罕见了。当然, 他表面依然垮着个批脸, 因为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琴酒依然穿着黑色长风衣, 定定地凝视着他,吃惊过后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眸眯起。 队长站在琴酒斜后方,来的路上他已经跟琴酒说了当时的情况,说这人还要试试性子,琴酒也没有反对。现在他本在等待琴酒先开口审问,但却听到琴酒点了他的名字,冷冷道:“你先出去。” 队长睁大眼,虽然不用他当面丢脸十分庆幸,但显然琴酒不知为什么改了主意想要亲自审问,出于爱才之心还是有点迟疑地劝道:“他的身手是很难得的那种,而且又这么年轻,以后还可以……” 琴酒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察觉到了不妙,立刻噤声退出房间,并且把门关上。 两人四目相对,琴酒看他半晌,终于冷笑一声:“说说吧,怎么回事?” 影山步努力眨了眨眼,争取露出无辜的表情,用简单的语言讲了讲自己刚刚搬倒两个贩毒团伙的前因后果。 “然后把自己弄到了这里?”银发男人听完嗤笑一声,唇边扯出一个非常明显的弧度,但眼里没有任何笑意,反倒令人毛骨悚然。 “原本计划里把毒贩抓了之后我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影山步努力解释道,说完才泄气地低下头,认错了,“是我做事不周。” 他的下巴被男人用手掌钳住,强行抬起。即便是被迫吊起的高度,琴酒仍然俯视他,冷冷道:“要是他不是组织的人呢?” 被迫抬起头的青年额发向脸边滑落,露出一双眼眶通红的眼,盛着两池清泉,黑色眼珠毫不回避地望来。 “……总有机会跑的。” “有机会是吧?”琴酒心头火气反而更盛,阴冷地训斥道,“你既然叫了警察,为什么不让警察出手?你是去卧底的,真把自己当保镖了?” 男人越说越恼火:“做警察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做保镖竟然敢跟部队空手硬刚,我怎么不知道我教了个这么敬业的演员?” 影山步张了张嘴,看着琴酒乌云蔽日的脸色,听到他宛若三九寒风一样的阴森语气,决定老实闭嘴。 等琴酒训得差不多了,他才老老实实地又认了一次错:“我错了。” 琴酒见他这副样子,气不消也没办法。态度良好,屡教不改,偏偏因为教得太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能不能把我放下来。”影山步终于敢提出这个他忍了好久的要求。 琴酒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嫌弃地垂眼打量他两眼:“你这是什么打扮?” “……保镖。”影山步踮着脚无奈道,“纹身是假的,等回东京就弄掉。” 然后小臂被人捏住搓了搓。 琴酒对此不予置评,从腰间抽出匕首,把头顶的绳子割断。 影山步长时间踮脚导致整个腿部都僵硬了,而且双脚还被捆在一起,一时间没能站稳,往前跌去,一头撞在琴酒胸前,鼻梁受创,磕得他忍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琴酒十分嫌弃地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开,然后用匕首把他手腕上的绳索割开,反手把刀柄递给他,示意他自己解决脚上的问题。 影山步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原地抖了抖手脚,抬头就见到递到面前的手帕,然后接过去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们用了催泪瓦斯。” 琴酒没理他,而是直接转身向外走。 “……”影山步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把手帕塞进兜里,然后跟上。 队长站在门外无所事事,虽然很努力想听到里边的响动,但是奈何隔音太好。 琴酒会怎么审问?还是会试一试那个保镖的身手?真的很好奇琴酒和那个人到底谁比较强啊,不过琴酒应该不希望别人旁观吧…… 正在他思绪乱飞时,门忽然打开。银发男人迈步走出,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向走廊另一侧走去。队长张开的嘴还没发出声音,紧接着那保镖竟然也出来了,看都不看他地跟了上去,只留下两道一样冷漠的背影。 “……草。”等两人消失在拐角处,队长才欲哭无泪地意识到,他想留给自己当手下的俘虏被上级截胡了。 影山步跟着坐上琴酒的车之后,车内气氛很压抑,反正影山步转头看了一眼琴酒没敢说话。车开了一会,影山步被踹下去到路边公用电话亭给警察报信。 他手掌向上摊开,琴酒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面无表情地抽了张钞票给他。
第208章 暴露(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