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最后是醉着回家的, 弄得赵氏忍不住埋怨:“又不是你自己娶儿媳,你喝那么多做什么?” 王华半醉半醒间听到赵氏的话,无奈地说道:“西涯那家伙喝多了, 逮着文哥儿要给他灌酒,我这不是上去拦一下吗?” 赵氏听后手微微一顿,给王华擦脸的动作都放轻了些。 既然是为文哥儿挡的酒,那必须得尽心照料才是, 不然下次再有这种事谁来挡? 察觉到妻子态度变化的王华:“…………” 行吧, 文哥儿永远最重要。 文哥儿小喝了一杯,走走路酒意就散了, 只是莫名变得很精神, 夜深了都还不想睡。他平时喝茶水都没有这种奇效! 他睡不着, 索性起来在庭院里转悠, 看看竹子, 看看牡丹, 看看枸杞, 看看新长出来的玉米苗苗, 再看看天上的星子。 月底了, 天边只挂着一弯淡淡的月牙儿, 倒是叫满天星斗变得格外分明。 文哥儿转悠了一圈,把手头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才终于打了个哈欠,回到屋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想第二日早上他没能和平时一样早早醒来, 金生入内一看, 忙去向王华和赵氏禀报, 说是文哥儿生病了, 许是昨天夜里没睡着跑庭院里吹太久的风, 所以着凉了。 赵氏一阵紧张,赶紧让王华去帮文哥儿告个假,又派人去请汪机过来。 汪机由文哥儿举荐入了太医院,只是他年纪轻,品秩也低,并不需要去上朝。 听闻文哥儿生病,汪机立刻带着两个学徒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文哥儿从小没怎么生过病,连药都没吃过几次,没想到这次的病来得颇为凶险,一早上意识都不清不楚,全靠金生交待他昨天都做了什么。 汪机初步判断文哥儿是受了寒,考虑到文哥儿身体底子好,便派人去抓了药去煎。 让姐儿她们都过来看了一轮,见文哥儿一直没睁眼,很有点担心。偏赵氏不让她们在里头多待,她们只能在外头瞎转悠,看看文哥儿什么时候醒。 消息很快传到东宫,朱厚照上完课便得知文哥儿因病告假的事,顿时跑去找他父皇,说是要支些好药材去王家探病。 朱祐樘道:“你去凑什么热闹?人家家里急得很,你去了别人还要招待你。” 何况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症,万一是时疫的话岂不是会传给去探病的人?朱厚照到底是太子,若是因此而生病,不仅他自己要受罪,都察院那边也会骂人。 朱厚照急道:“我要去,我要去!” 朱祐樘被他吵得脑仁疼,只能摆摆手说道:“你实在担心,派太医送些药材过去,再留两个人在你小先生身边侍疾就是了。” 朱厚照见他父皇明摆着是不会答应让他出宫的了,只能闷闷不乐地派人去找太医挑药材,再吩咐谷大用亲自带个小太监过去守着,有什么消息及时回东宫汇报。 谷大用得了令,马上出宫去太医院请太医,得知汪机已经告假去了王家,他又点了两个看着比较靠谱的白胡子太医、带上从皇家私库中取出来的名贵药材急匆匆赶过去会诊。 既然汪机已经开了药,后面来的两位太医便说先灌了药看看效果再说。 文哥儿没醒,药确实只能用灌的,好在他病中也是喂什么吃什么,一丁点都没吐出来。 叫人担心之余又有些好笑。 到下午,各家也都让人过来问候。尤其是丘家那边的,更是直接派人过来守着,就想知道文哥儿什么时候醒过来。 有些消息灵通的商户和邻里也陆续听说这事儿,也带了不少东西托门房拿进去,富的拿了不少上等药材,穷的也提来一袋袋生姜小米之类的。 赵氏看到这样的阵势,一时也不知该欣慰好还是该辛酸好。 哪怕知道汪机他们与文哥儿交情极好,一定会尽心尽力治好文哥儿,她还是忍不住反复询问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文哥儿意识昏昏沉沉,仿佛想起了许多事,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起来,只依稀记得有很多认识的人来向他送别。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忽地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转过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却见无数光点朝自己靠拢过来,周围的一切蓦地变得明亮又温暖。 “文哥儿,文哥儿。”赵氏的声音传到他耳里。 “哥哥,哥哥。”这是让姐儿。 “我都这把年纪了,怕什么病气。”老丘的声音也出现在耳畔。 文哥儿缓缓睁开眼,看到床边围着一圈人。他昏睡了这么久,眼睛还有点不适应骤然而来的光亮,忍不住又垂下了眼睫半掩住自己的眼瞳,等到缓过劲来才哑着声音宽慰守在床边的亲朋好友:“……我没事了。” 赵氏见文哥儿转醒,既惊又喜地抓着他的手问:“饿不饿?娘去给你把粥端来。” 文哥儿还真有点饿了,肚子很坦白地咕咕叫。 赵氏便去亲自为他温粥。 丘濬是下午才过来的,早上他本来也想过来,又担心自己来了反而碍事。等了一上午后听说是受寒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醒过来,他才忍不住亲自过来看看。 见文哥儿终于转醒,丘濬忍不住便教训道:“你小子一天到晚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许是给累病了。你还小,别啥事都想自己全干了。” 文哥儿辩驳道:“我就是昨晚吹了太久的风。” 他最懂什么叫量力而行了,从来不会让自己累着的! 丘濬冷哼道:“一准是李西涯那家伙让你喝酒,你这个年纪哪里能喝酒?”他过来后已经让金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对李东阳灌小孩子酒的行为很是不满。 文哥儿:“…………” 反正在老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