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小厮退下,张飞望了望左右无人,方疑惑道:“哥哥,你们今日所言,俺听来听去,怎么似乎都像、像刘太守谋夺了俺们的买卖?” 关羽双眼微眯,冷哼一声:“哼!什么似乎?那厮分明便是见利忘义,连侄儿的产业也要谋夺。若非大哥、四弟都同他陪笑,吾方才便欲发作!” 张飞听了大怒,跳起一脚踢开房门,便要骂街。 鲁智深连忙捂住他嘴,劝他道:“二哥、三哥且息怒!且听小弟一言——” 顺手关好门,诚恳望着两人:“我等随大哥干事业,何等人不得遇见?似刘太守这等,虽非善类,却也未必便是仇家。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世间俗人,莫不如此,他要占利,由他占去,区区一个酒方罢了,若肯给好处,与我等自家发卖不是一般?” 关羽点头道:“道理是这般道理,吾只恨他全不念宗室情谊,一副吃定我大哥的嘴脸。” 鲁智深笑道:“他是州里上官,且虚与委蛇罢了,待我等助大哥得些战功,有朝一日,自然不在人下。” 关羽细细一想,觉得有理,指着鲁智深笑道:“你们看这四弟,小小年纪,心肠倒是剔透,反显得我和翼德村鲁。” 刘备笑道:“二弟说的不错,难得智深世情通透。其实为兄何尝不是强颜欢笑?非是吝啬酒方,只是他这等行径,着实让人齿冷。唉,此公也是宗室中有名人物,素称君子,不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说罢连连摇头,意颇不屑。 鲁智深笑道:“哥哥,世间巧取豪夺之辈在所多有,若要一一计较,如何去做大事?只要我等将来得志时,莫变作这等丑态,再慢慢同彼等对付便是。” 刘备点头道:“四弟看得长远!若我刘备得志,必不会忘却初衷。兄弟们,记住为兄今日言语,若来日竟蒙蔽了本心,务必喝醒为兄。” 鲁智深一口应下,大笑道:“好!若哥哥他年改了志气,莫怪小弟嗓门儿大。” 又见张飞兀自愤愤难平,搂着他笑道:“三哥,你若舍不得那方子,待俺做梦时,再梦几个好的给你便是。” 张飞被他一逗,忍不住笑道:“俺岂舍不得方子?只恨他仗势相欺耳。再说老四你如何又糊弄俺?莫非周公是你亲长?想梦什么便能梦到不成?” 被他一说,鲁智深也自纳闷。 他自上回梦中同一干地煞兄弟相见,本以为夜夜都能如此,谁知此后数月,夜夜一觉到天亮,莫说不曾去往地煞殿,便连寻常的梦也未发过。 只是此事涉及幽冥,诡异莫名,也无法和三位兄长商量,只好摆在肚子里犯疑。 过了片刻,果然有刘焉府中管事来敲门,恭恭敬敬,讨那酿酒方子。 张飞连连冷笑,鲁智深起身来,挡住了张飞,笑嘻嘻把方子说出,来人一一记了,道谢而去。 次日,刘焉邀刘备叙话,关羽、张飞含忿,都不愿去,刘备怕他二人惹出事情,让鲁智深相陪,独自去了。 鲁智深三个在房中,说些闲言语,计较些枪棒,坐了一回,张飞嚷着气闷,关、鲁两個无奈,陪了他出太守府,去街上闲逛看景。 蓟县堂堂州治所在,比之涿县,自然繁华许多,市面上贩卖的许多新鲜物事,都事涿县所无。 张飞终是个快性人,走走看看,也自放开了怀抱,嘻嘻哈哈与关羽、鲁智深说笑。 三兄弟正自得其乐,忽听不远处吵成一片,团团围了许多人观看。 张飞大喜:“不料还有热闹看,且去瞧瞧何事。” 拽了二人便走了去,挤开人群看时,却是数十个豪奴,正围着一个汉子打骂。 那被围的汉子二十出头年纪,七尺余身高,体格颇为雄壮,粗眉细目,面带风霜之色,衣衫甚是破旧,手上一条木棍,背后一个小小背囊,一副竹弓,又有个皮制箭囊悬在腰后,插了十余支羽箭。 那些豪奴手指着汉子鼻尖大骂,口水喷出老远,骂到兴起,提脚就踹,汉子狼狈避让,神情羞恼悲愤。 三兄弟听他骂得片刻,大致听明了因果。 却是这些豪奴的主人,在这酒楼中饮酒,这汉子走得渴了,进酒楼讨碗水喝,那主人嫌他腌臜,便让店家赶他出去,汉子出门时,不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因此发怒,遂指挥豪奴们,给这汉子吃些教训。 这分明便是仗势欺人了! 关羽、张飞齐齐怒哼,正要伸手,鲁智深早已抢出,几步走在那穷汉身前,大手一伸,捉住豪奴踢出的脚腕。 豪奴一条腿吃他捉住,单腿跳着,大叫“撒手”。 鲁智深轻轻一推,豪奴“哎唷”一声,连连跌退七八步,发怒道:“伱这厮要作甚?” 其余豪奴,纷纷抄起手上短棍,虎视眈眈望着鲁智深。 鲁智深冷笑一声,眼神从他众人脸上扫过,沉声道:“洒家方才听了半天,人家不过讨碗水喝,又不曾同你讨,便是不喜见他,赶了出来也就罢了,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汉子眼中流过一抹感激神色,低声道:“壮士,你莫要插手,这些人来头不小。” 那被推的豪奴则尖声叫道:“嚯,还真有敢伸手的?你这厮可知我家主人是谁?我瞧你怕是活得腻了,鲜于家的事情,也敢胡乱插手。” 鲁智深哪里在意这个?摇头哂笑:“洒家管你甚么鲜鱼家、干鱼家?如今管也管了,你待如何?“ 那豪奴大怒:“我待如何?我待先打死了你,再告诉你如何——打他!” 这大概是个管事的,一声令下,其他众人都把短棍乱打。 被围那汉,先前自己被打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