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份说开后, 大家相处自在了许多。
马文才也轻松了。
他终于不用再苦苦忍耐、克制。
而且,自从苏映秀女子身份被揭穿,马文才又在她被滚烫的茶水烫伤时, 真情流露说出了心里话, 两个人之间就一直萦绕着一种外人插不进,却能明显感觉到的黏稠氛围,每一个眼神接触都透着暧昧。
谢道韫胳膊搭在马车车窗, 掀开桃粉色的窗帘, 打眼瞧着前头挨挨蹭蹭的两匹马,马上说说笑笑的两个人,清雅的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 同时在心里开始期待与王凝之婚后的生活。
哒哒哒, 马儿溜溜达达的往前走着。
苏映秀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她每隔两息就会扭头看上一眼马文才,然后低头闷笑, 眼里神情戏谑,循环往复也不说话。
马文才被她瞧得耳尖通红, 心里忐忑不安,拿不准苏映是什么意思
“嘻嘻”她又在偷笑了。
咕咚, 是喉头滑动的声音放大在他耳边,马文才已经是在凭借本能抓住缰绳, 才不致于让自己轻飘飘的身体从马背上摔下去。
在心脏濒临着火的前一刻, 马文才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苏映秀, 自己可有不妥,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还发笑不止
只听苏映秀含着淡淡恶劣笑道,“前段时间在书院你我接触时, 你之所以会表现的一惊一乍,就是因为知道我是女子,害羞不敢与我亲近对不对”
她话里揶揄之意甚浓,马文才眼神躲闪,心中发烫,自己的小心思被猜出来了,他只庆幸苏映秀不知道春梦的事。
“对。”马文才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
苏映秀神情落寞,苦涩道:“你是在顾忌男女大防吗”
马文才喜欢她的事,苏映秀已经心知肚明,但她故意曲解马文才的意思,就是想要逗一逗这傲娇鬼。
苏映秀无视马文才想要解释的举动,抢在他张嘴之前说“两个人相处交友,看的是对方品性才学,为人处世,这根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自己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就别太在乎了,你说我说的对吗”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她说的这两个词,马文才一个都没有做到。他目光晦涩,脸色发白,帅气有型的剑眉皱的死紧,他在梦中做出那等孟浪之事何来坦荡梦醒后又屡屡在心中回味,还对全心全意视他为知己好友的苏映秀萌生出得寸进尺的想法,一颗心早已经被私欲灌满,“无愧”二字无异于讽刺。
马文才完全沉浸在内疚和自我唾弃中,无法自拔。
苏映秀注意到他双眼开始放空,明显不在状态,担心他坐不稳从马上摔下去,无奈叫他名字,“文才兄文才兄”
“啊对对对。”马文才涨红着脸被惊醒,心虚之下忙不迭的应声。
苏映秀心里小人狂笑,但恶趣味一旦萌生,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于是她微微眯起眼睑,眼角余光瞥向马文才冒汗的额头,意味深长道:“文才兄看起来很紧张,莫不是你对我并非坦坦荡荡,而是心中有鬼”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苏映秀与他对视,静默中马文才开始慌乱。一向机敏聪慧,才高八斗的他,在这一刻只会拔高音量,反复用“怎么可能”,这个拙略的借口,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不仅没有说服力,反而更加惹人生疑。
苏映秀没说信没信,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低笑一声,眼中透着好奇,“说起坦荡,我故意欺瞒了你这么久,你不生气吗”
他怎么可能生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文才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认真道:“书院规定不招收女学子,如果你没有隐瞒身份,我很可能会错过这辈子唯一喜欢我的意思是合我脾性的朋友。所以我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庆幸。”
纠结了片刻,马文才还是选择了“朋友”这个万金油的借口。
目前不适合他将心意和盘托出,再等等。
他状似不经意地偷看了苏映秀一眼,小心试探道:“只是外人不知晓内情不觉得有什么,但我们自己心中清楚,到底是一起同行同坐,同息同止过。”
苏映秀眉梢高高挑起,懒洋洋道:“是啊,还住了很久呢我真担心与你抵足而眠睡习惯了,以后文才兄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失眠可怎么办”
马文才胸中激动,神情亢奋,他很想说“那我们以后就永远住在一起,就像在书院那样,我们可以结为夫妻”但他不敢,怕说出口后,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要你愿意,我马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马文才一语双关,“如果你真的失眠了,随时可以来杭州找我。”
“一言为定”苏映秀笑着冲他举起右手,两人在空中击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言为定。”马文才感受着掌心柔软的温度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