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身材高大威武的薛蟠,自幼沾染了纨绔子弟之风,其本人常日间,也显得有些“匪里匪气”,无法无天。前些年,还打死了人,若非官府里有人,差点锒铛入狱。 依这性子,不仅是他娘着急无比,便是小妹薛宝钗也操碎了心。 而说着薛家,可是金陵四大家之一。许是天意如此,今日倒显得有些落魄。 贾蓉还未回过神,其人即粗着嗓子,昂着头,显得有些耿直道:“蓉哥儿早先道了,你昨儿讲,可不是不打算去嘛?” 贾峥已招呼过二宝,说了两句,二宝遂兴冲冲灭了火。 但闻薛蟠所言,贾峥还是穿着这身常服,大步踏出了小院,道:“那是昨日的我,今天是今天的我。” 薛蟠平日不怎么进学,贾峥这两句话,初听去平淡无奇,但再听去,只感有无穷奥妙,正立在原地,抓耳挠腮。 那边贾峥已来到了贾宝玉面前,特意看了眼他佩戴的美玉,竟是一礼道:“想必足下就是府上的宝二爷了,初次相见,三生有幸!” 贾峥这礼数甚是周到,如同翩翩士子,气度上看,更像是豪门走出的贵公子,哪里有贾蓉贬低的野蛮乡下人模样? 贾宝玉心道:天下原会有这般妙人,早听说其武艺之厉害,当真是文武双全。祖奶奶常言,眼见为实,今儿还真来对了,等回了西府,得好生为林妹妹讲讲。 “你识得我?” “早听闻荣国府上,与通灵宝玉而诞,更生得标志、落落大方,实乃重情之人,敢不是宝二爷?” 贾峥不复前日,同贾家恶仆相对时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面对贾宝玉,大有夸赞。贾蓉闻之,面色越显不正常,依那日表现,果然是耍他! 但说贾峥此言,听得贾宝玉心里越发舒坦,尤其一句“重情之人”,同旁人恭维之言不同,可是让他乐开怀。 平日里,史太君最是溺爱之,养得了如女儿家般性子,时又同秦钟,北静王等人结交,性子自由自在。 面对相貌美的,无论男女,贾宝玉总新生一种亲切,故下意识靠近了些,他不过十三四岁,身个却是比贾峥要矮了些去,垫了垫脚,挺了挺胸膛。 “哪里哪里,我听人说了,你也是敬大爷之子,可算是与我同辈,都是平辈儿,可别这么些礼数,以后私下里交流些,你唤我‘宝哥儿’,或是‘宝兄弟’!你比我大些,我叫你峥大兄即是!” 说着话,贾宝玉想起贾峥初来不过两日,对府上其他人都生得很,便很有主人翁意识,拉着贾峥胳膊往左移步,介绍起了其他人。 “这是蔷哥儿,乃宁府正派玄孙,自小跟着珍大哥过活!” 贾蔷,贾峥望去,目中对上了人,果然此人容貌比贾蓉还要俊俏,以当下这世道,难怪红楼里,多流传之风言风语。 贾峥颔首应之。 那贾蔷平素同贾蓉关系好,亦得贾珍喜爱,也晓得父子二人目的,但见贾宝玉这样“胡闹”下来,还真将贾峥当做了贾家自己人,嘴里发苦道:即是为了完成老爷安排,蓉哥儿就不该把宝二爷这个变数带出来,现在倒好,全乱套了。 “这是秦钟,乃蓉哥儿媳妇弟弟,是秦大叔独子,今在贾家学堂进学,祖奶奶说了,其同兰哥儿,将来可是考进士的料儿!” 秦钟穿着同贾宝玉等人相比,寒酸了些,但眼里傲气却是隐藏不住。 “这是薛兄……” 贾宝玉一一介绍,也不嫌嘴干。贾蓉于一旁,就显得有些焦躁了。 今天之事,本来计划好好的,但贾峥、贾宝玉显然都是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不能让他事先安排给泡了汤。 “宝二叔,时间不早了,再迟了去,那诗会都快结束了。”贾蓉这边着急,尤以见到跑来小厮之手势后,忙打断道。 贾宝玉平素在贾家学堂里,那也是个打酱油地,不喜四书和八股文,倒是非常喜欢诗词曲赋。 贾蓉之告言,让他想起了正事,应道:“啊对对对,是要去快些,今儿还有我那好朋友,忠王府名角蒋玉函来演小旦,可不能迟了。峥大哥也不必忧心没吃早食,我等也是没有,游园一切都有备着!” 一行人出了角门,各坐了轿子,贾蓉还单独为贾峥备了顶,只是比其他人要破旧些。贾峥并不在意,不用两腿走了,他也好安心看看神京风光,心里且思衬着,该怎么借这游园诗会,打听到足够消息。待看向去前方贾宝玉的轿子,贾峥目光又深远了些。 游园处于京城之西,是平日达官显贵游玩之所,却非单一的园子,里面酒肆,花楼……应有尽有。 贾峥等人到了最阔气的“醉花楼”停下,随之以贾蓉带路,上了五楼。二宝等下人,则是留在下面候着,亦有人安排吃食。 踏入后,可见里面空间极大,装饰豪华,屏风之后,不断有笑声传出。 随之,有人高声唱和: “荣国公府宝二爷,宁国公府小蓉大爷……贵客到了!” 贾宝玉年纪虽小,但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就像是回家了一样,面对姑娘们的招呼,竟也应对自如,完全融入了其中。 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圈子,强行加入,只会格格不入。 贾峥走在最后面,倒不显慌色,选了个偏僻地,独自尝起了瓜果。于临西府,金陵城之地,科考之后,总少不了一些应酬,他是以熟络。却是同样出身相对微末的秦钟,神色紧绷,显得拘束无比。当见贾峥姿态后,这位少年也学得有模有样,先找个地方坐了,轻松很多。 贾宝玉一入其中,见了琪官美人,果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