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众人,莫不消化着贾珍之言,看向贾峥的目光,各有变化。 贾宝玉张着嘴,脸上带着三分难以置信,七分疑惑,目含忧虑;跪地的贾蓉,则将头埋在地上,因惧怕身体有些颤抖;贾赦长子贾琏,转首看向贾珍,摸着下巴…… 但于祠堂内,又一道清脆的呵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开口的,正是静静等贾珍说完,也不急躁的贾峥。 此中作为,衬托着贾珍这位贾府当代族长,似乎才是个无赖子。 “珍大爷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可是很有一手!在下佩服!” 在宗祠中人目光吸引过来后,贾峥前行五步,见护从忙从左右走来,挡在面前,他并不在意,而是面朝贾赦、贾政抱拳一礼道:“想必二位就是西府的大老爷,二老爷!但不知能否听在下之言?” 贾赦翘着兰花指,若有所思时,贾政见这清秀少年,风姿卓越,恭敬见礼,实他方才看去第一眼,便觉眼前一亮,又有儿子贾宝玉昨夜那所叙,外加于侄子贾珍性情所知,他心里本有些疑惑,且感觉贾峥罪不至此,遂颔首道:“珍哥儿方才都讲了,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贾珍本欲打断,但看出贾政态度,心底冷哼了一声,微有些心虚,面上则显得悲泣道:“忘恩负义的家伙,太爷将你从江南接来,可不是让你祸患贾家,看你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贾峥倒没有受贾珍影响,在昨日到达现场,看清楚所设之局后,他就在等着这一刻,一个光明正大,又没有顾忌,完全同贾府分道扬镳的机会,这也是他离开金陵城,就一直所思所虑之事。 虽然凭空多了个明教,但麻烦能少一件是一件。 现在,主动上门了! 而同贾家脱了关系,不见得要给自己沾得满身泥泞,于明教事宜外,不暴露之身份,他将来于明面上,还要科举、做官,融入朝廷核心,自不能坏了名声,毁了前程。 遂,需要对峙,将更多真相传出去,让他站在大义之上。 “依‘珍大爷’方才所言,以贾府族人皆于此,那在下就好好捋捋……” 贾峥面对众人,此间“珍大爷”,语气特意加重了些,只他这一句话,让贾珍心里再一突。 “首先,你说我目中无人,不知尊卑,于当日入府不拜见你这当家族长。但事实是,我那日携书信入府,宁府中人,且多骄狂,要将我轰出去,我只是出手护着自己而已。便是入府之后,你往西府去见史太君,具体说了什么,你当知晓。随之,又命人带我于竹园居之。随后两日,你避而不见,这也都没什么。 毕竟,我只是应书信而寄人篱下的江南来客,珍大爷乃贾家族长,在这府邸,他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便是行一些逼迫禁忌事,谁又敢忤逆?” 贾峥彻底揭开宁府一些伤疤,特别是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实于府上,流言蜚语虽多,谁又敢堂而皇之相论? 贾峥是第一个! 原本倾听着的贾赦、贾政两兄弟,尽管听说一些,但没想到于宁府不过数日的贾峥,知道的会是这般清晰,莫非侄子贾珍已毫不掩饰。前者,贾珍那日往荣府去,所谓何事,二人自是见证人,不觉将贾峥所言信了些。 此时,尤以贾府中,性情相对端正方直的贾政,看向贾珍目光有些变了,东府日渐混乱,难怪母亲也不让惜春回去。 亦此时,旁人皆为那朗声道言的少年吸引,但有人注意,会发现宁府长孙贾蓉,攥着的拳头紧了不少。 当事人贾珍一张脸迅速红了,今儿不是审判贾峥吗?将之逐出府外,怎么事情往他身上引! “你血口喷人……” 贾峥摇了摇头,没有被贾珍激怒,平淡的一直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他说的也确实是一个事实。 “珍大爷勿要急口否认,公道自在人心,谁是谁非,我想有西府两位老爷在,还有一些聪明人,谁是谁非一眼清楚!且再让我说说昨日醉花楼一事……” 顿了顿,贾峥来到了贾宝玉等人面前,“昨儿事情,宝二爷等人,皆是见证。以贾蓉寻那名贵宝石为引子,原是想借彩头而引我上钩,参与那争斗,还特意将想通我比试的薛蟠带上,其目的不言而喻。当然,我最后还是上台了,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救薛蟠,缘何到了珍大爷这里,成了‘残害亲眷’之说?” “时薛蟠气息奄奄,原本体力不支,正有最后夺宝的西域番僧上去,其本属那仇公子护卫,我听宝二爷有言,其人早与薛蟠有隙,若我不上去,薛蟠只怕会真的陷入危亡之间,他那身上伤痕本就有之…… 至于贾蓉之目的为何,我想该问问珍大爷!还有那被仇家公子取走之宝珠,可是价值不少,仿若平白送之,这个空白,该是宁府考虑怎么添上空白才对!” 贾峥这么一说,贾宝玉几人再将细节回顾,时观薛蟠事,面对贾峥,心道:原来如此! 而听贾峥论起为仇家夺走的宝珠,贾珍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贾蓉和贾蔷,那目光变得如刀子般,心情瞬间难以平复,便是连贾峥接下来的话,也没来得及阻之。 “事关醉花楼里正常比斗的其他人……”贾峥于此,念及贾珍所述,实则不知道揍得谁是皇子,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意外”,接着沉吟道:“都是对方主动上来,愿打服输,真要出了事,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与贾家何干?” “所谓盗取宁府钱物,君子爱才,取之有道,真需钱资,我有无数法子,何以此侮辱我?事涉尤三姐,我想,珍大爷当知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