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语气淡然,但在贾赦和贾政心里,都激起了巨浪。 没想到东府这位出家的太爷,于此多显坚定,还生其他想法,与那私生子扯上了关系。 大顺虽依前朝,行嫡长子继承制,但如太祖皇帝常挂在嘴边一句话,规矩本就是用来打破的,只要皇帝首肯,也不是没有特例。 而贾敬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贾赦冷哼道:“敬大哥,莫不是想让贾峥那孽障入族籍,继承宁府爵位罢?敬大哥该是知道,蓉哥儿虽差些,这次也犯了错,但到底是长房嫡长子。那出府的贾峥,所行之事,于贾家而言,可是比蓉哥儿还要恶劣万分! 珍哥儿之死,与此人同样有大半干系,这种心无贾府,且屡次触怒老太太之人,目无尊长,如何有德行来继承宁国公传下来的爵位?” 贾赦之言,全是带着主观念头,毫不顾忌事实。 听闻此言,不说贾敬心里作何想法,但以贾政也觉得兄长之言,过于露骨了一些,他清咳一声,补充道:“敬大哥见谅!兄长之言,语气有些重了,但道理则是这个道理。贾峥乃敬大哥于外私生子,其人屡次同贾家作对,性情孤傲,珍哥儿生前卒中,亦是因他。这般为人,这般性子,便是入了族籍,承了爵位,将来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于贾府而言,同样是为大祸也!以我等列祖列宗看去,又该如何?” 贾政说话,即是假正经,但比贾赦要冠冕堂皇多了。 从大义和家族两个方面,直言贾峥不可取。于其之行事看,也是大有道理。 相比于贾赦只想将宁府财货握在手里,且以宁府爵位之谏言,宁府以后只能处于荣府之下做小,是为荣府所愿。贾政自身,确也有些忧心,贾峥这个“不知尊卑”的不稳定因素,若重入贾府,会带来祸患。 个人情感上讲,虽说娘家王氏,还有宫里女儿传出消息,言贾峥才华不凡,为乾清宫得晓,前有相召,但贾峥到底姓贾,以之不敬重,过分自在之模样,贾政嘴上不说,心里早有些不喜。 可以荣国府兄弟两人的小心思,贾敬都看在眼里,听于耳中。 望着二人再度论之,贾敬有些枯老的右手,拿起旁边早就冷却的茶水,忽又放下,道:“宁府上,关于爵位继承之事,劳赦哥儿和政哥儿操心,但到底是宁府自家事,且我还能动弹,但等珍哥儿丧事办了,再说罢!” 看出贾敬的坚决之意,贾赦和贾政便将此事放下,讨论起了贾珍丧礼的规格事。 大抵是宫里也有人,得受皇帝和太上皇的安排,协助处置,他们打算大操大办,将规格再升上一升。 此中事,也是刚同回府的贾敬商议,实则一大早,贾敬还没回来时,贾赦等人,都定下了基调,除了消除一些传言,也有为宫里元春壮壮声势的意思。于贾政等看去,只有贾家在外强大了,元春于宫里才有底气。为老太太说服下,贾母也是同意了。 贾敬听去,则是频频皱眉,但见荣府两位老爷一口一个“老太太”,他便应了下来,可还是嘱托了几句,言之不要太过分。 贾赦和贾政一离开,贾敬就躺在椅子上,望着不断西斜的日头,光芒映入屋子里,刺眼外,寒意丝毫未减。 话说这院子,有些念头了,当年他寒窗苦读便是于此,后来中了进士,也算是贾家男儿由武换文,行做转型的一次尝试。 可刚中进士,得入翰林院不久,妻子先有病疾而亡,半年不到,父亲贾代化逝世,家庭变故下,以父亲濒危前所言,外有朝中所见,两年之后,他遂辞官出家,不问家事。 究其原因,多种多样。 出家这些年,让贾敬性格安静了不少,但知贾府内中事,也不是他能改变,索性放开了手,看在子孙之行,而未出力制止。 且因当年那些事,天子于贾家防范不满下,贾府子弟纨绔而不务正业,反而能让宫里放心。 可现在,便是兄弟般的荣国府,直言插手宁府爵位归属,让这位平日看起来不管事的道士老爷,心里也有了气。 伴以宁府最深层次的秘密,贾敬终是下定了决心。 “老爷,宫里再有派燕王殿下亲来了!” …… 宁国府外。 从西城到来,花了足足个半时辰。 望见那熟悉的石狮子,这次同来的二宝,指着大门道:“公子,国公府的大门都开了!” 且是坐着骡车到来的贾峥,下了骡车,付了路费后,看向宁府已然打开的兽面大门,即见十八门迎成两排,头上都披着孝布。 恰逢很多官员下班过路,不断有贵客到来,再被迎入。 铁牛前番随行而来,于贾家这等高门大户的感觉不算好,害怕又有贾家小厮来针对家里老爷,忙走在前面,主动将贾峥护在一旁。 驻足看了片刻,贾峥即大步朝着大门行去。 离得近了,能透过宁府大门,看到左右一些失火烧黑之地,好消息是,昨夜火势虽大,但因处理及时,宁府大部保全,唯独贾家族长给烧死了,说来也是讽刺! 于贾峥面孔,宁荣二府的护卫,都是熟人。 适逢今日丧事,府中几位老爷早有嘱托,不可有闹腾之事出现,知道贾峥武艺不凡,不敢上前拦截,故忙入府汇报。 于是,往宁府踏入的很多官吏将领,还有权贵府中人,都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 一青衣少年,大步往内行去,一大一小扈从于其后同行,左右门迎一动不动,唯巡视之护卫,不断围绕后退。 正巧林家的轿子停下,原本林如海今日将女儿送来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