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峥遥望面前幽静的小院,此地保存完好,没有受到大火影响。 便在步入后,透过屋檐门窗,未做整修,能看出该是有些年头。 这次到来,也是贾峥第二次面见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但自今日召见后,他便知道,外人眼中的进士道爷,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人世里的所有事,都充满了必然性,大到前明覆灭,小到普通人的衣食住行变化。 包括当日玄真观去他手里的那封信。 贾峥还在沉思,但见进去通传的小厮走了出来,告言宁府敬太爷让他进去。 “你们且在这里等着罢!” 让铁牛和二宝等在外面后,贾峥踏进了屋内。 正堂之所,充满着浓郁的熏香味,内里窗户开的小,故视线有些昏暗。 但静心看去,其中桌椅屏风诸物件,映入眼帘。 月前有相见的贾敬,此时也靠在椅子上,只是比刚见面时,多了些苍迈,头发不觉白了大半。 见少年一步一步进来,不卑不亢行礼。 贾敬坐直了身子,将失子之痛隐下,道:“坐下说话罢,好些日子未见了,听说你在西城安了家?” “是,西城那边院子静一些,距离国子监又不远。昨日入宫面圣后,圣上也赐予了腰牌,正巧去借书听课,也都方便很多。”贾峥面带敬重,语气则显得平淡道。 贾敬沉默了许久,也知贾峥表露此言的意思。 宁国府,贾家虽好,但凭个人能力所为,可得天子所召,他不入贾家,亦能成事!从今以后,在天子那里挂了名,就算贾府里,有人与他为敌,也要掂量一二! 贾敬这大半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风姿男儿,可惜…… “珍哥儿这些日子所为,我回来都知道了,他不知收敛,其中所为,也是咎由自取,你心中有怨气,也属正常。现在便是死了,但子不教父之过,他得此结果,我认真思索了些,也有我的原因。便以此事,确于你有些对不住了!” 贾敬苍迈的面容,没有愤怒,时下显得诚恳道。 这同贾府一贯的护短,大为不同! 贾峥离得近些,从之表情变化看,能感觉到宁府敬太爷其中言语,并非作伪。而在这话语之外,又彰显着另一些难言的感情。 他倾听数息后,抬首道:“这些恩怨,您不必道歉,这也是同贾珍之间的事。今儿受您相召,有什么话,您尽管直言……” 双方言语间,无形的交锋试探下,贾峥还是希望能直接揭开其中谜底。 比如那把跛子于他小时候,常用来教授的木剑,为何现在会在贾敬手里?贾家和明教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于他身份,贾敬知道多少? 还有一点,说起来重要,但相比前者,已不断太重要的事——他到底是不是宁府私生子? 如果不是,亲生父母又是谁? 至少,从他敏感的知觉里看,与贾敬见得第一面开始,这位宁府太爷,对待他的态度,就不该是一个血缘上的父亲所有,更像是对待一个客人。 方才那番言语,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真相就在眼前,贾峥也知道,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贾敬高坐上首,得闻贾峥所言,再度感叹其中聪慧,却是起身,迈向旁边侧门,道:“我确有事想和你说说,一同进来罢……” …… 宁国府,梨香院。 薛蟠昨儿一夜都在宁府帮忙,珍大爷后做入殓,还有官府来人查验,也都是他在旁边帮忙照看。 还别说,自从和贾峥交好朋友,同贾蓉等厮混的少了后,这位薛家大傻子,处事稳了些。 至下午,在宁府正堂,直打瞌睡的薛蟠,正想回梨香院眯一会,谁晓得又看到了一出好戏。 便于当时,于旁边的休憩所在,更别说他那王家舅舅,还有贾家几个老爷们,及一应神京勋贵,得闻宫里安排,脸色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一回到住舍,见了方才贾母院回来的母亲和小妹,薛蟠那张嘴,便叭叭地说了起来。 “妈,你是没看到,那位经常挑刺的顺天府尹,说了这事,就于珍大爷棺材前,一大群人撸起袖子,差点打了起来。也别说这些勋贵家庭,有多么讲礼,百年前,多也是泥腿子起事,跟着大顺的太祖皇帝,得了前程,真要说起来,还不如咱薛家,于前朝还出过进士……” 薛蟠咕噜噜往嘴里灌了几口水,丝毫没有注意母亲脸色有些不对劲,接着道:“妈和妹妹,你们也是没看到舅舅他们脸色当时有多么不正常,不是说舅舅当着那什么神京节度使,管着神京兵马吗?怎宫里连这消息也没提前知会?要说王家那几个表兄,真上了战场,文弱的像个猴子一样,连我都比不了,也难怪舅舅会担忧。还有宝玉,琏二哥他们,就拿身子骨,用在女孩子身上,咳……” 薛姨妈发觉这亲儿子,将王家儿孙比作猴子,那她是王家女儿,又是什么?而这话语越来越离谱,她气不打一处来,故揪着薛蟠耳朵,道:“敢这么说你舅舅家,是皮痒了罢?王家你那些表兄都成了猴子,那你妈成了什么?还有,你那几个表兄若上了战场,有个危险啥的,何来把你高兴成了这样?” 薛蟠龇牙咧嘴道:“妈,妈,妈痛啊!儿不是说错了嘛,儿也为表兄他们鸣不平……嘶……小妹,你快劝劝妈,救救你哥,耳朵都快要被撤掉了!” 薛姨妈也真怕将儿子耳朵给撤坏了,随即松了手。 宝钗站在一侧,看向兄长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不禁叹道:“哥你要是听妈的话,好好处事,好好说话,那能惹得妈生气?” 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