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宁国府正堂。 顺天府尹谢琦已离开,往来的神京权贵,各怀心思,陆陆续续归府。 灵堂前,瞬间显得空荡不少。 时以天色渐暗,当贾敬走出,且正面会面了还在厅舍内的来客,含为贾赦、贾政相陪、还没有离去的王子腾,夜幕匆匆亲来一趟的理国公府袭爵之柳三清等一行人。 宫里传出的消息,太过急迫,打了个勋贵们一个措手不及。林如海此中贾府姑爷,也是天子亲信臣子,是否早有所知,事已至此,于外人当面,其他人自不会光明正大问询之。 但这次乾清宫的决意,关乎各家嫡亲子嗣,借此机,本有姻亲关系的各家,正好碰个面。 乾清宫于此让谢琦相告,自然也不惧各家各户之联系。 一见贾敬,众人也没问询宁府这位太爷,方同谁会面了。 各做见礼后,贾赦迟疑了下,道:“对于宫里的安排,诸位皆是自己人,不知如何看待?” 陈忠乃齐国公陈翼之后,年纪同贾敬差不多,但容貌显得更为富态年轻一些,他留着长须,抚须道:“宫里于我等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次必然是要出一些血,若是不遵之,以宫里而今于朝堂控制下,太上皇又一心住于深宫,我等中,会有人倒更大的霉!” 说这话的时候,陈忠特意看了眼贾敬。 贾家族长,宁国府承爵位人贾珍,前脚走出顺天府,后脚就死在家里。 不论其他,一些公侯府门都闻出味来,第一时间想得是乾清宫一心想处置他们四王八公之属,但因太上皇等原因,才于暗地里使手段! 甚至连荣府两位老爷,也是做此推断,贾敬归府时,还旁敲侧击的提了句。 介于此,对宁国府遭遇,一应人也带有同情心,一起来宁府,也是有抱团心思。但也不是所有侯府都有此念,像史家只让子嗣前来,自有置身事外之象。 这般作为,若非荣府老太君姓史,加上史家在朝野有些力量,如贾赦只怕会明着阴阳起来。 而今袭得二等爵,修国公侯晓明之后候炆,年纪也就三十来岁,原比贾政等人年纪都小,他皱眉道;“宫里这般所为,可不是赶尽杀绝。我侯府之中,只有一子,只有十四,那辽东战场,我等又不是不知道。金国兵强马壮,就算给再多兵力,如何胜之?可不是让我等子嗣往前线送死?” 说到这里,侯炆不禁望了眼这些年出家的贾敬,要真比惨,宁国公府才是最惨的,嫡亲子嗣中,承爵的贾珍刚死,只剩下长房长孙贾蓉。 神京传闻里,贾蓉还有弑父之嫌疑…… 一旦宁国府要出一人上战场,贾蓉前往,若是战死,那宁府绝嗣,便也只能从旁支中选了! “但不知贵府那位林家姑爷,可有透露什么?”长着一张大盘脸,且生了不少麻子的柳三清,忽然转向对面坐着的贾政,忍不住问道。 贾政摇了摇头:“如海这些时日,受宫里安排,有要事处置,想来并未参与宫中决议……” 就算林如海真的透露了什么,贾政也不会傻啦吧唧地当面道言。 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四王八公内部,实也各打起心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背后捅上一刀。 这般话语落下,便如贾敬也都看向了端坐着、相貌堂堂,且无大反应,一直沉默的王子腾脸上。 王子腾而今担任京营节度使,也接手了贾家于朝堂和军中的一些关系,所处位置下,做出的判断,自会明智一些。 迎着几人目光,王子腾放下手中茶杯,道:“而今朝廷局面如此,宫里旨意,还是按要求办得好,若是视宫中安排于无物,那必是会倒大霉了。另外,今日面见诸位,也是想说一件事,今晨我方得晓,朝廷以我为九省统制,要不了些日子,就会往任上去!” 闻听此消息,以荣府两位老爷,同时一惊。其他人,面色亦难掩变化。 为京营节度使,好歹能掌控神京大部兵力,于名义上统率,且大有实权。而今朝廷这么一调动,明升暗降,王家这位,该是被派往神京权力圈子之外了。 再度结合宁国府事,还有宫里之命令,如柳三清等人,俱放下了那些小心思。 …… 西城,胡同口。 贾峥院里,从宁府离开后,贾峥带着二宝、铁牛,同寻了牛车回到了家里,并没有在宁府停留。 回到院中后,他便独自一人,踏入书房,且给晴雯去了消息,非要事不可打扰。 书桌上,被摆放整齐的四书五经,还有这些年来,搜集来的科举试卷,贾峥无心查看,而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将贾敬所言,重新回思而做判断。 这次面见贾敬,他确实得到了不少答案。 比像宁国公一支同明教渊源,外有他的身份——不出所料,他实际并非宁府私生子,而是当年明教教主将他交给贾敬,以求寄养在贾家远房旁亲门下。 为何贾敬要去那封信,这也是明教教主,即跛子的意思,大概是好借贾家掩护,让他更好处事,以便将来统筹明教事务! 事情如果单纯只是这样,贾峥还能接受,也不需心里烦恼,可贾敬随之开出的另一个条件,竟是让他有些难以拒绝。 话说当年,北伐之战中,宁国公贾演是五个率先攻入神京城的将领之一,后受太祖皇帝命令,安定全城。 在其中搜查中,无意发现了前明皇室遗漏在某王府地下的财宝,但贾演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代代相传,不敢妄动,同样传到了贾敬耳朵里……其中价值,估计有千万之巨大! 若是乾清宫知道了其中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