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焦梁忍不住唤了句,想要说些什么。 贾峥侧眸望去,又看了眼低头的贾蓉,亦知焦梁所为何事。 依他这些安排,用“仁慈”形容也不为过。那些宁府里,拥有卖身契的仆人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见此,或选择离开。 而勋贵府上做事,原本只一句话,实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但贾峥还是偏偏选择这么做了! 可不仅仅是所谓心善,更多是为了给其他人看,比如乾清宫。 贾峥目光从焦梁脸上移开,望向众下人,道:“焦管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意已决,也请诸位听我说下去。 从明日开始,府上确也缩减吃穿用度,如所穿衣物,以女眷之属,需行做纺织,来年之后,还当养蚕。 月钱之属,自当减少一半,平日饮食,也当依照府上在城外庄园,同做耕种……” 贾峥于今夜,为宁府重新立下的规矩,可总结八个字,那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衣食住行诸类,都将由宁府中的男女老少,共同作为,能吃苦的留下,不能同甘共苦者,离开不送! 在此之外,才是宁府纪律。敢有狗仗人势,欺男霸女者,不仅会杖责,还会送官,至于其他要求,包括不许行赌……则有十几条。 这也是贾峥于宁府的第二个手段,整顿家风! 一应要求下,很多下人脸上都变了色。尤其是在宁府,靠着阿谀奉承,原为贾珍和贾蓉处事者,现看到了宁府新主人的决议和手段,知道将来不能作威作福,亦带着几分心忧! 可谓之怕什么来什么! 贾峥下一句话,在一些仆人耳中,如同惊雷响透。 “除此外, 百年前,宁国公起于微末之间,随太祖、太宗皇帝,而定天下,以武将起家,且道是军纪严明。 我今日所为,也是不想坠先人之志气! 对是对,错是错。 以前所在一些小事,许可以既往不咎,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但在一些事上,关乎百年国公府的脸面,亦是关乎府邸将来,就必须挑明了说!” 此言一落,贾峥站了起来,他手中没有持剑,但就这样站在人面前,就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剑。 贾蓉望来,这位长房嫡长孙,再有种心颤之意。 他还要做什么? 只见贾峥从袖子里取出了另一张纸,这是他参加覆试数日内,让二宝和铁牛打探的宁国府一些传言,并挑选一些典型的仆从贪赃枉法事,各有人证。 过去多少年,有宁国府这尊明面光鲜亮丽的大佛在时,一切肮脏作为都会被隐藏下去,但以一些苦主,却是开不了口。等到大厦倾覆时,只能成为宁府崩塌的助力。 贾峥今夜步入宁府的第三件事,那就是将这些毒瘤取出来。 前番同贾敬交谈中,他已经透露了这一点。 而这位敬太爷,于他执掌宁府前,先一步回到玄真观,正是知道宁府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当年接手宁府,又传到儿子贾珍手里,贾敬也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且盼子孙不务正业,能减轻皇家忌惮,保得国公府富贵。 可从儿子贾珍死后,贾敬又通过贾峥一番言语,算是看明白了一些事…… “许三,前年的时候,你仗着国公府,强占了几户人家的地……” “李望,去年之时,你于城外做的事,亦是借此掩盖,还害死了人……” 贾峥每叫出来一个人,那人都两股战战,于这冬夜里,瞬间汗流浃背。 勋贵王孙家里,狗仗人势,甚至杀人放火,逍遥法外的管事下人不少,活得且是好好。 正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但贾峥立规矩下,当着府中人挑明,意思就很明显了。 反应激灵的,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便是头上鲜血直流,也没有停下,嘴里不断喊着“老爷我错了!”“老爷,我爹为贾家流过血流过汗,请饶一命”。 贾峥并没有被这哭声感染,他叫来铁牛,另让左边跳出来的少年,将几人绑了起来,道:“都看好了,可别让他们自杀,明天一早就押着送官!” “是,公子!某一定好生看着!” 经历了这一切,不论堂舍内几位听到响动的女眷,便是台阶下站着的下人们,此时再也没有人怀疑贾峥的决心。 贾蓉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望着贾峥背影,不断喃喃道:他真敢这么做!上次我的作为,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察觉,不行,赶明儿就要出城,就去结庐守墓。 贾蓉心里有鬼,而今更是顾不得什么,只想躲一段时间。 待做完这些,贾峥之目的已经达到,给焦梁安排之后,见天色不早,命众人散去,他则回到了宁府收拾好的住院。 于宁府小丫鬟,有些惧怕的服侍下,洗了澡后,贾峥穿上衣服,并没有睡去。 有了今夜这一出,想来一些仆从会主动离开,就算有一些其他府邸暗探,若能留下来,并在接下来日子里,于府上好生过活,那也让人敬佩! 不过,他要搬回宁府,宅院之所,倒不用退掉,郑发,沈之远等人,可做居之。而晴雯等丫鬟,且可以召来身边一些,好于府中人事重新布置。 这才刚开始呢! …… 夜。 紧锁的院门里,一应考试官正坐着最后的评阅试卷。 前两场考试评阅已经完成,只要这第三场的阅卷结束,那成绩名次,就可排列下来。 而这第三场,内容正是时务策。 江南覆试,不同于来年春试,以其中试题,本该简单点。但最后还是宫里发出的,并非林如海等人所出,而涉及之属,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