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刚端着饭菜出来, 林母扶着墙走了出来,她用帕子掩着咳嗽了两声,“诺诺, 我听阿复说, 丽珍回来了?” “是, 是回来了。” 林诺交代过林复不要说太多,免得林母担心,这本就没好的身子病得更重了。 “那我去看看她,那孩子也是命苦,这么小的年纪没了爹妈, 如今阿耀又……” 林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林诺忙说道:“娘, 还是别了。丽珍姐这次回来,可能是路途劳累, 身子也不舒服,有点发烧,你和她这都生着病,万一相互过了病气, 那就不好了。” 林母想了想, 点头说道:“是这个理, 那等我好些了再去看她。” 林诺放下饭菜, 去扶林母回屋休息。 林母一边走一边念叨道:“这丽珍是阿耀的未婚妻,如今阿耀没了,咱们更要替阿耀照顾好她, 否则阿耀在黄泉之下是要伤心的。” “我知道。” “娘这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你别将太多心思放在娘的身上。娘还要看着你成家, 看着丽珍……再找一个, 看着你们两个弟弟开枝散叶, 娘会好好照顾自己,赶紧好起来,帮你。” “娘,不急,如今十方堂我和阿复阿尧还忙得过来。” 林诺淡淡的说道:“听说隔壁街马上要新开两家医馆,说不定咱们这病人到时候还会少一些,我也能得空多教一教阿复和阿尧。” “这个世道,都是苦命人。” “娘,慢慢来,世道苦,但是也会慢慢变好的。” 林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希望吧。” 只是这时不时的战乱,动不动的打来打去,苦日子看不到头啊。 第二天,一大早,林诺喝了粥吃了鸡蛋,去看冯丽珍。 她躺在病床上,还是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林诺没有将粥放下,只淡淡的问道:“丽珍姐,吃点东西吧。” 冯丽珍眨了眨眼,泪珠滚落在白皙的小脸上。 “阿妹,你不知道我在妓馆经历了什么,呜呜呜……” 说着,冯丽珍又哭了起来。 林诺问:“所以你经历了什么?” “他们、他们,太可怕了。”冯丽珍一边抽泣一边说:“拿鞭子打我,用刀割我的肉,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还……还……” “嗯,真可怜。” 林诺随意的附和了一句。 她现在不想停冯丽珍在这里哀怨,她就想冯丽珍赶紧跟秦凌枭见面,然后把秦凌枭带到她面前来,让她给秦凌枭打几针从安德鲁教授那里搞来的药。 敷衍的话让冯丽珍本就脆弱敏感的内心更加难受了。 阿妹一个手术机器根本不懂一个女子面对这些不堪之事的痛苦。 林诺说:“吃饭吧。” “不,我吃不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 “那行。” 林诺端着饭菜转身走了。 冯丽珍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震惊了。 诺诺她,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 难道是因为阿耀没了吗? 阿耀没了,她对于林家而言就是外人了。 想到自己为了帮林耀报仇身陷囹圄,受尽侮辱,最后回来却面对的是一副冷心肝,冯丽珍心里更委屈了。 林家人当真好无情啊。 阿耀,只有你好。 冯丽珍在心里默默的说着:阿耀,为了你我会好好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为你报仇。 冯丽珍撑着沉重的身子起来,想吃点东西,一看,什么都没有,那暖烘烘的粥跟着林诺一块走了。 林诺来到大堂坐堂看诊。 中午,林诺正个一个瘦弱的老太太看病,一群黑马褂,别着盒子枪的男人冲了过来。 打头的那个戴着黑帽子,手里拎着一整个猪头。 啪。 对方将猪头砸在了林诺看诊的桌子上。 老太太吓坏了,瑟瑟发抖的躲进了自家老伴的怀里。 两个老人蹲在地上,不敢出声。 那人笑道:“林医生,别怕,我们这群人都是洪洋帮的。上次你给我们老大开刀取出了子弹,我们老大,让我特意来谢谢你。” 说着,那人拱了拱手,“林医生,我们老大说了,你救了他,你就是咱洪洋帮的大恩人,这十里八乡的,谁要是敢在十方堂闹事,那就是跟咱们洪洋帮老大洪仰天为敌。” 林诺挑眉。 有点意思。 她这刚得罪秦凌枭,有被暗杀的风险,洪洋帮就声势大张的过来给她道谢。 所以,洪仰天到底是想给她撑腰,还是想激化她和秦凌枭的矛盾? 那人刚才的声音很大,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这会儿声音小了下来,对林诺说道:“林医生,洪爷说了,您是恩人,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我们绝无二话。” 这话说到林诺心坎里了。 她微微一笑,“真的?” 这话可这么多人听着呢。 甭管洪仰天揣着什么心思。 这会儿,她需要刚好很多东西。 林诺伸手,林复递给她一张纸。 林诺拿起钢笔,刷刷刷写完了一张纸,又伸手,林复再递给她,刷刷刷又写完了一张。 林诺一连写了三张单子给那人,“不多,我需要的就这么多东西,你们洪爷不是说我是救命恩人吗?那行,把这三张纸的东西都送来,这恩情就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 那人拿着三页纸,嘴角抽了又抽,完全不受控制。 尼玛。 就随口说说好吗? 你还真敢开单子呢? 三页? 你咋不开个十八箱的嫁妆单子? 那人认得的字不多,只将三页纸收了起来,拱手说道:“林医生真是个爽快人。” 林诺微笑,“多谢夸奖。” 那人脸上笑嘻嘻。 谁他妈夸你了。 不识抬举。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桌子上的大猪头。 林诺估算了一下,大概十多斤重,挺好的。 她对林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