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九德见状,赶忙接话道:“国公忠勇可嘉,令人感佩,但国公肩负护驾重任,不宜轻言赴死。” “不死又能怎样?”黄得功愤愤道:“太平府到这里一百二十里,轻骑两个时辰即到,步卒急行军也只需一天,不好好打一仗,能走得脱吗?” 卢九德想说,你挡住敌人,我们先跑,可是又怕激怒黄得功,沉吟了一下,说道:“国公英勇善战,必能旗开得胜,可是圣驾乃是国本,不容有失,国公出战之前,还应妥善安置圣驾。” 黄得功明白卢九德的意思,可是皇帝和妃嫔们骑不了马,就算让他们先跑,又能跑出去多远? 他叹了口气,说道:“圣驾行动缓慢,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如今只好让圣驾移驻翁之琪水师。我若战胜,一切好说;我若败亡,可令翁之琪浮江而走,或可脱险。” 话刚说到这里,帐外突然喧哗声起,马銮一头撞进御帐,面色惨白,颤声说道:“陛下,清军前锋过了青弋江,正在向鲁明江逼近,马上就要到鲁港了。” 鲁港到三山矶只有三十里,这就是说,清军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 “慌什么!”黄得功怒斥一声,问道:“芜湖城怎么样了?” 马銮伸着脖子干咽了咽,回道:“清军正在攻城,杜提督(杜弘域)尚在坚守。” “嗯,”黄得功点点头,不假思索,立即向朱由崧施礼道:“圣上,敌情紧急,不能再犹豫了。请命马銮率勇卫营护送御驾登舟,臣即刻领军渡过鲁明江出战,先杀退那些鞑子,解了芜湖之围再说!” “爱卿小心。”朱由崧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 黄得功顶盔掼甲,背插双鞭,得胜钩上挂着长枪,手执一张铁胎弓,跃马出阵,五名骑兵每人携带一个箭囊,内盛羽箭百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对面的清军正在结阵,忽见黄得功疾驰而来,尚不到正常射程便抽箭乱射,正待发笑,却不料箭如猛雨,前排兵卒竟然纷纷中箭倒地,这才知道那弓力量强劲,不禁心中惊骇,慌忙向后退避,阵脚大乱。 不一时,五囊羽箭射尽,黄得功掷弓于地,抬腿摘下长枪,先往空中一挥,然后一马当先,直扑清军将旗而去,身后的明军顿时鼓角齐鸣,紧跟着发起了冲锋。 清军主将是刘良佐帐下的副总兵沈豹,跟黄得功认识,知道黄得功勇猛善战,不可力敌,见他向自己冲来,急忙命令家丁阻拦,可是却哪里拦得住?只一眨眼,便有两名家丁被刺于马下,第三名家丁略一迟疑,也立即被扎了个透心凉。 马速太快,不可能停下来拔枪,黄得功撒手扔枪,从背后抽出双鞭,去势不减,左砸右打,挥舞如飞,就像猛虎扑进了羊群,直杀得众家丁鬼哭狼嚎,肉雨飞堕。 只一瞬,黄得功便透围而出,仍向将旗冲来,沈豹大惊失色,哪里还敢停留?慌忙拨马,调头便跑。 大军对阵,全看旗号,将旗突然披靡后退,清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个个心中疑惑,本来就阵脚已乱,又被明军一冲,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连抵抗都没抵抗,便全线溃败,纷纷向后逃去。 黄得功挥军猛追,不意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支清军,放过沈豹,迎面截住了黄得功,为首将领正是刘良佐的麾下总兵边德仁。 边德仁也是一员悍将,所部能征善战,敢打硬仗,两军甫一相撞,便立即打成了白热化。 沈豹见救兵到了,也赶忙收拢溃兵,折回头来,与边德仁合力并击黄得功。 黄得功全然不惧,驻马中军,指挥部下力敌两军,正在胶着之际,第三支清军杀到,却是刘良佐麾下的游击将军胡守金。 黄得功喟然叹道:“所战全是刘镇(刘良佐)部将,莫不是花马刘(刘良佐绰号)已经变节?” 一旁的黄雷看了看父亲,说道:“我知大人(父亲)必不肯降。” 黄得功哈哈大笑,骂道:“臭小子,竟也学得油嘴滑舌了!” 黄雷扮了个鬼脸,也笑道:“知父莫若子,儿子说的是实话。” 黄得功点了点头,正色说道:“为父帐下有八大总兵,刨去邓林祖、杨彪、马得功被派去增援芜湖城,剩下的五个到现在也不见人影,怕是打定主意要当墙头草了。我军以一敌三,势必不能持久,也许今天便是你我父子战死沙场的日子,你怕不怕?” “虎父无犬子!”黄雷挺了挺胸膛,“马伏波有言,好男儿当马革裹尸而还。大人不要小瞧儿子!” “好!是老子的种!”黄得功大笑,抬手指向左翼,说道:“胡守金兵力最少,而且为人怯懦,不堪大战,为父手里还有五百铁骑,全都交给你,你绕到他的侧面,发动突袭先把他打垮,然后侧击沈豹,如果得手,也许还能转危为安。” “遵命!”黄雷抱拳施礼,拨马要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大人请务必小心。” 黄得功心头一热,看了看儿子那仍显稚嫩的脸庞,心中也是不舍,嘴上却骂道:“啰嗦!你自己小心便是,少来操心老子!快滚!” 黄雷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扬手喊了句“滚了!”不再回头,毅然打马离开。 “兔崽子!”黄得功也笑了起来,看着儿子矫健的背影,又骂了一句。 黄雷果然有乃父雄风,动作迅猛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来回几个冲杀,便把胡守金所部冲了个七零八落,胡守金落荒而走,被黄雷拍马赶上,一枪刺于马下。 黄雷斩将夺旗,首战告捷,可是五百骑兵
第三六章 芜湖鏖兵(上)(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