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什么,抬手就将崔英面前的那道清炒虾仁跟他手边的胡麻饼调了下位置,边换还边说“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你自幼便吃不得鱼虾。”
崔英“”
好家伙,您老若不说这话她倒还能信几分您是无心之失,如今这般欲盖弥彰,怎能叫她不心生怀疑
只不过纵使怀疑,此时她也只能笑着揭过“大伯公务繁忙,此等小事,崔英自己多注意些便是。”
崔嵩明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崔瑾,次子崔珏。
当初王氏生崔珏时难产,险些丧命,后来虽抢救回来了性命,身子却受大损再不能有孕。
可王氏极想要个女儿,碰巧次年崔英生母早逝,三房一时没了女主人,王氏便将才几个月大的崔英抱到了大房养着。
当时王氏亦曾想过要将崔英认到大房名下,只是那年崔嵩明正在长安备考,后来入仕后又自请去了北方苦寒之地任职,王氏不舍得彼时才两岁大的崔英跟着他们一起受苦,只好按下认养崔英的念头将她留在了安平。
不曾想这一留便是十六年。
这十六年来朝局动荡,历经三帝,崔嵩明的官途亦不算顺遂,虽说每三年便会调任,可调来调去却全都是那些偏远穷苦的地方,直到五年前才入长安做了刑部侍郎。
那年崔英十三,尚未及笄,但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
都说崔氏有女百家求,可这话却无法应在崔英身上,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当年她刚出生时母亲为她定下的那桩娃娃亲。
那时谁都未曾想到,这桩婚事竟会让崔英的一生变得如此坎坷。
“你伯娘一直后悔四年前接你来长安小住。”
崔嵩明没什么胃口,仅用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崔英见状便也识趣的不再动筷,她又不蠢,当然知道崔嵩明今日让她来霞光院是另有它意。
“若那时没让你来长安,你的亲事便不会有这么多波折,此事大伯和伯娘要向你说一声对不住。”
“大伯言重了。”崔英没想到崔嵩明开口第一件事竟是向“她”道歉,心下不免讶异,顿了顿才道“此事侄女早已经忘了,还请大伯和伯娘莫要再挂怀,况且侄女明白,当年大伯和伯娘接我来长安亦是为了我好。”
十六年前,自王氏携子随崔嵩明赴任后“崔英”在安平老家的日子就过得越来越艰难。
“崔英”的父亲崔霖与崔霁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性情却与长兄崔霁大相径庭。崔霁少年老成,七八岁时便已不苟言笑、举止沉稳,一看就是可担大任之人。
崔霖则不然,他是幼子,自幼备受宠爱又不必承担家族重任,从小性子就跳脱不训,十五六岁便开始流连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可谓是风流成性。
后来与李氏成亲,他倒勉强安分了两年,极少再去那等烟花柳巷之地。不过却没少往院子里领人,李氏有孕后不久便纳了两房小妾。
再至李氏病逝,崔霖不过半年便又另娶了新妇谢氏。
谢氏对“崔英”并不好。
在安平,就连崔霖房中那几位姨娘的女儿都能骑到她头上去。
譬如“崔英”的第三桩亲事柳相之子柳安,就正是被陈姨娘之女崔蓉所撬。
彼时太上皇仍在位,惠妃柳氏最受其宠,她幼弟柳安早在崔英十四岁入长安那年便对崔英一见倾心。
只是四年前身在帝位的还不是太上皇,而是徽帝李暄,李暄的皇后姜氏亦看中了崔英,故便抢在柳家之前为其侄姜明和崔英定了亲。
可定亲后不到两个月,膝下无子的徽帝却突然驾崩,姜皇后欲助兄长谋朝篡位,彼时还是恒王的太上皇李晖与其子李玄贞拨乱反正、登基为帝。
崔嵩明方才所言之“后悔”,悔的便是让崔英和姜明定亲之事。
那时朝堂之上早已风起云涌,以崔霁之才当然不会一无所察,他深知姜皇后的侄子姜明绝非良配,可为了大局,他只能委屈崔英暂且应下这门亲事。
“月前你父亲来了信,将你这两年在安平的遭遇都与我说了一遍,从前的事你当真半点都想不起来”
崔嵩明面有隐忧,极为关切道“大伯总觉得此次你在长安城外遇险和你两年前在安平遇刺一事有些关联。”
“这”崔英闻言飞快抬眸又垂眸,眉心肉眼可见的蹙成一团道“大伯,从前的事我真的都不记得了,在安平时父亲也为我寻过几位名医,可他们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两年前,崔英还是一名警校大三学生,大三下学期她被学校分配到市公安局实习,没想到却在一次抓捕行动中意外受了刀伤,还被凶犯推进了河里。
不过她会水,受的伤也不重,本来只要游上岸,她就又是一条好汉。
可崔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她再次露出水面时世界竟然翻天覆地。
她莫名其妙就从高楼林立的二十一世纪来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