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就不会倒霉催的来到这一千三百多年前的长安
怕扰了崔英清梦,王氏进了淮柳阁后便命丫鬟婆子们都在楼下等着,自个儿轻手轻脚地去了二楼卧房。
崔英此刻正睡得香甜,整个人板板正正地躺在被窝里,眉心平整,呼吸绵长,一眼瞧过去便觉得这姑娘日子应当过得不错,没什么心事。
无忧无路的,倒是与幼时极像。
可王氏还记得四年前崔英的模样,小小一个人,纤弱,敏感,谨小慎微,说话也怯生生的,眉心总是紧蹙,心底似乎藏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唉,如今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王氏心下轻叹,缓缓抬手摸了摸崔英脸颊。
崔英却被王氏触及的一瞬间霍地睁开双眼,眸中顿时充满厉光
这是她进入警校之后的习惯,也是当初师父教给她的第一课在陌生环境里要随时保持戒备。
好在她及时看清了王氏的脸,于是那只马上要抓住王氏手腕的右手急匆匆拐了个弯,最终落在了胸前。
“伯娘”崔英刚醒,嗓子还有些发哑,“我好似睡过头了”
说着她那只落在胸前的手又慢慢摸上眼睑揉了揉,让自己露出一副睡迷糊的样子。
王氏却没放过她方才一闪而过的戒备眼神,有些担忧的理了理她额间碎发“英儿方才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噩梦这真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崔英眼睫轻闪,垂眸“我、我记不清了,就觉得好像好像有人要伤我”
“伤你什么人伤你”王氏面上顿时露出急色“英儿你好好想想,可能想起伤你之人有何特征他手中可有武器是男是女是高还是矮”
王氏看着崔嵩明断了近二十年的案子,此时一急便将他常说的那套说辞一股脑儿的全问了出来,搞得崔英都有些措手不及。
想当初她可是跟着同僚们一块审人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被审问者,感觉还真有点奇妙。
而且,她还要扮演当初最不喜欢的那类被审问者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
“我伯娘,我记不清了梦里一切都很模糊”
崔英摇着头,又把眉头拧成结卖惨,只差没把“我很痛苦”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
王氏见状果然心生怜悯,忙安抚道“好了好了,那便不想了,是伯娘不好,伯娘不该多嘴说这些,都怪你大伯,他平日里总在我跟前瞎念叨,害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噗。崔英抿紧双唇强忍笑意,伯娘这番话还真是像极了她在家时老妈甩锅给老爸的那套说辞。
总之天错地错,最大的错必定是老爸犯的。
这天上午,崔英仗着王氏心疼“她”,轻而易举的便糊弄了过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此举却是又给自己埋下了一颗雷。
在这场“噩梦”谈话之前,王氏其实并不太赞同崔霁带崔英去找荀老看病。
她觉得忘记过往也没什么不好,英儿从前活得郁郁寡欢,如今既忘了那些糟心事,又何苦再想起
但在这场“噩梦”之后,王氏却觉得崔霁所言极有道理。
英儿两年前乃是遭贼人行刺才不慎坠湖,若不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及时发现唤来人救她,那现在她恐怕已见不到英儿。
当年伤害英儿的人却仍逍遥法外凶手不除,英儿如何能过上安稳日子
是以王氏自淮柳阁离开以后,便叫人寻了福伯过来帮她向崔霁传话。
崔霁今日下朝后本是要前往刑部去看前些日子少女失踪案的卷宗,先前在朝堂上圣上特意点了此案,言此案影响恶劣,令长安百姓人心惶惶,命刑部和大理寺通力合作,务必在半月内查明真相,缉拿真凶。
但在听到福伯传话说“夫人午后想与大人一同去拜访荀老”之后,崔霁便果断改了主意,决定先行回家,同时又命手下人整理好卷宗送去霞光院。
午后,崔英刚用完午膳不久就在淮柳阁里迎来了一脸严肃的大伯和笑意盈盈的伯娘。
“”噫呜崔英刚刚用过膳食的满足瞬间转化为一阵哭泣
然她自知逃不过,索性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眼角一抽就从善如流的跟着二老出门拜访名医去了。
荀老此人脾气有些古怪,不喜热闹,自太医署卸任后便在城外白萝村买了栋宅子,如今已在白萝村住了三年有余。
因着马车内有女眷,车夫不敢赶得太快,一路上摇摇晃晃竟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荀老家门外。
可到了之后王氏和崔霁却并未让崔英下车,而是让她先在车上等着,说待他们先把荀老哄好了再来叫她。
崔英狐疑,这是什么怪老头请他看病还得先哄一番么
不过她心里巴不得这怪老头拒绝看诊,闻言立马就乖巧点头道“好的伯娘大伯,侄女在这儿等着。”
不曾想这一等,竟又是小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