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将荀女医请来”的事。
“原来如此”
崔英听到这儿,心中多少有了些计较。
她默了默,凑到王氏身边耳语“伯娘,此事既因侄女而起便交给侄女来解决如何”
其实崔英听得出,方才王氏进屋时的言语虽还算克制有礼,但蕴藏其中的怒气却并不少。
王氏闻言诧异看了她一眼,沉默须臾,而后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崔英顿时笑了笑,小声“谢谢伯娘。”
话落,她掀开衾被下床,正正经经地弯腰朝荀女医行了揖礼“自六娘入长安,女医已救我两次,其中恩德,崔英铭记于心,在此谢过荀女医。”
荀芜荑明显没料到崔英会有这番举动,愣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别扭地拱了拱手“六姑娘言重,医者行医救人乃、乃分内之事。”
崔英轻笑,又侧身对着屏风外的罗大夫拱手作揖“罗大夫昨日救我于危难,这份恩情六娘亦铭记于心。”
“只是我先前受伤便是荀女医为我医治,她最熟悉我的身体状况和这些时日的用药,是以请罗大夫海涵,崔英还是想让荀女医继续为我诊治。不过”
“若待我痊愈之后罗大夫还愿为六娘医治失忆之症,届时六娘恐怕要时常叨扰罗大夫,罗大夫不要嫌烦才好。”
“不不不,六姑娘言重,只要六姑娘还愿信任在下,在下必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六姑娘的失忆之症。况且方才、方才是在下一时心急,多有失礼,是在下要请六姑娘见谅才是。”
屏风外,罗子甫亦拱手作揖十分恭谨地回了礼。
且他话落之后竟又侧身,极为罕见地向荀芜荑作揖道歉“师妹,方才是师兄无状,还请师妹莫与师兄计较”
说着微顿,又咬牙赠礼“师妹不是一直想要师兄那块用奇楠做的香吗待回了药堂,师妹去我房中拿便是。”
荀芜荑闻言眼中诧异之色更甚,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竟有这等意外之喜,满腔郁气顿时消散大半。
只是女子行医不易,她早已习惯了用强硬来保护自己,闻言也只哼声道“希望师兄说话算话。”
这场争吵到这儿便算是落下帷幕。
荀女医开好方子后和罗大夫一同回了荀门药堂。
而他们一离开淮柳阁,王氏便嗔了眼崔英“怎么英儿方才急着为他们解围,是觉得伯娘一定会为难他们”
“这个嘛”崔英摸摸鼻子,悻悻然笑了笑“不瞒伯娘,是也不是。”
王氏挑眉“什么叫是也不是你这丫头怎的还跟伯娘打起了哑谜”
“侄女并非觉得伯娘一定会为难他们”
崔英一边解释一边心虚,不由抱着王氏衣袖晃了晃,小声撒娇“只是方才伯娘一进门,我便觉出伯娘您生气了”
其实她这么做有很多原因譬如她的亲生老父亲就是医生所以她总会对医生大夫多一份同理心;
又譬如在这个时代,这个在历史长河中女性地位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时代,人们却依然对女医心存偏见。
更譬如,她因竹心亭熏香一事而对荀老和罗子甫不信任。
只是这些,崔英都无法告诉王氏。
好在王氏也没有再往深处追问,她一听崔英这番解释心底就忍不住难过起来。
孩子这些年在安平究竟受了多少苦
如今都都没了过往记忆竟还改不了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性子
“英儿,伯娘没有怪你的意思。”
王氏轻吸口气,当即决定今后要娇养“女儿”“伯娘是要夸你方才将事情处置的很好徒债师偿,如此一来,若那罗大夫治不好你的病,荀老可再没理由推辞,你说是也不是”
“”
谢谢,但大可不必。
崔英抿唇苦笑,急忙捂住肚子转移话题“伯娘,我忽然肚子好饿”
崔英按照荀女医的方子吃了三天后身子果然大好,只是偶尔还有些咳。
依她的意思便不用再吃药,好好休息两天就行。
可王氏不允,治病当然要治好,哪有好一半就不治的道理
因此她一早便遣小厮去了荀门药堂请诊,然而小厮无功而返,道荀女医今日一早便去了难民坊走医,恐要天黑以后才会回药堂。
崔英闻言大松口气。
她不是讳疾忌医,也不是吃口苦药就哭唧唧的小孩子。
只是那药实在太苦,自然能少吃便少吃嘛。
不料下一秒却听王氏大手一挥道“那便去难民坊里寻她,正好,让崔福去粮仓里取些粮食来,咱们府中也有月余未曾施粥了。”
“啊”
崔英顿时目瞪口呆。
老天爷啊,伯娘如此行事,她若坚持不找荀女医看诊,那岂不是良心不安的半夜都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崔小英当时我的道德压力一下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