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过来。
不过崔英清楚,有些人虽愿意跟来,心却未必是向着她的。
如今满打满算,值得信任的人也只有谢嬷嬷一家。而谢嬷嬷的丈夫簪叔,便是当年驾车送将李氏从长安送去安平成亲的车夫。
这次送崔英来长安的人也是他,那日遭遇劫匪,他也受了些轻伤。
好在前两日已然痊愈。
这会儿簪叔正稳稳驾着马车跟在粮车后头。
簪秋和谢嬷嬷则在马车里像护法似的一左一右的护着崔英。
那日崔英昏迷不醒,谢嬷嬷一直很自责,竟在李氏牌位前跪了整整一夜。
后来还是崔英威胁她“若嬷嬷不起我便跟着一起跪”才将人劝了起来。
但后遗症就是
谢嬷嬷看崔英看得越发紧了。
“六娘,夫人既让你在府中你歇着便是,为何非要出来”
谢嬷嬷很是担忧“你身上风寒刚好,可不能再受凉”
“呃”崔英左看一眼嬷嬷手中的暖炉,右看一眼簪秋膝上的冬日红氅衣,顿时一脑门汗。
“嬷嬷,您和簪秋准备这般齐全,我哪有可能着凉”
不热死都要感恩戴德了。
长安的初秋,比安平还要热上两分。
马车行了大半时辰才到难民坊,然而尚未下车,崔英便隐隐嗅到一股难闻的血肉腐坏味道。
不对劲。刚来长安那日她曾路过此处,那时难民坊中也弥漫着一股臭味,可那是汗臭泥臭味。
天气炎热,难民扎堆,有些汗臭味无可厚非。
可不该出现今日这般血肉腐坏的腥味
崔英打开车窗,掀开车帘向外瞧了眼。
刹那间,腐腥味愈发浓厚。
这时福伯从前面那辆马车上走下,急匆匆赶到崔英这儿来道“六姑娘,老奴瞧着坊中情况有些不明,已派崔勇带人进坊中查探,在他传回消息之前您千万不要下马车。”
崔英来之前答应过福伯不会惹事,此刻虽有心想要一探究竟,却还是克制着压了下来“嗯,六娘明白。”
福伯便揖了揖礼,转身跑回前头吩咐府中小厮今日就先在坊门外扎棚施粥。
崔英今日非要来难民坊,其实是为了有跟荀女医单独叙话的机会,侧面查探一番罗子甫和荀老。
淮柳阁中除了簪秋和谢嬷嬷之外剩下的便都是长安崔府的人,她不确定那些人是否有异心,自然要当心着隔墙有耳。
毕竟这两年在安平,她吃过的亏可够多了
日头渐盛,小厮们干活很是麻利,不过半刻便扎好了粥棚。
厨房这次共派了一个伙夫两个厨娘,伙夫搭灶生火的手艺一绝,在小厮扎棚的空档迅速支起两架锅,又从后面的木材车上抱下两捆木头准备生火。
厨娘们也没闲着,把木桌木桶都从板车上卸了下来,两个长木桌拼在一起,两个木桶则正正好放在桌子中央。
又小半刻后,两架锅中的水开始沸腾,厨娘舀米添入锅中,不一会儿粥棚内便飘起饭香。
崔英掀开一角车帘,透过缝隙遥遥望向坊门。
门匾上刻着斑驳泥泞的“清康坊”三字,只是如今已鲜少有人记得此坊的名字,自从天后时起这里就成了专门安置难民的地方,久而久之,长安百姓便都习惯将这里称为难民坊。
坊门下,有人似乎闻到饭香,正探着脑袋观察崔府粥棚。
他们脚下犹豫,似乎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福伯见状,便叫府中小厮挂上了写有“粥棚”二字的布幌。
那些人看见布幌果然踉跄着身子跑了过来,边跑还边朝坊内喊“有粥有粥快来人有粥”
崔英眉心轻蹙,看着那些人的身影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她敲敲车壁,道“簪叔,麻烦你帮我请福伯过来。”
簪叔这人性子木讷,但做事很勤快,闻言二话不说便跳下马车去找崔福,很快便将崔福带了过来。
“六姑娘。”福伯说话时微微弯着身,面露忧色“崔勇入坊已有三刻,却迟迟未归,老奴心中有些不安,六姑娘您您不若就先行回府”
“福伯,我唤您来正是为了此事,您手下可有会骑马的人”
崔英满目正色,神情凝重“若有,便让他去大理寺寻伯安兄长,就说我在这里出了事,请兄长速来相救。”
福伯闻言不解“六姑娘此举何意”
崔英“实不相瞒,我怀疑”
“有人在坊中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呼叫裴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