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否允裴某唤你阿英”
六娘太过生分,听起来与六姑娘没太大分别;英英倒是极为亲昵,但玉秀县主早亡,他不想日后每每唤起便惹她愁思;他也不想唤她英儿,旁人都叫,这称呼便就显不出有何特别。
是以他便想唤她阿英,既显亲近又唯有他一人可唤。
只是裴君慎也怕崔英会拒绝,问完以后,不止薄唇崩紧,眼眸也紧紧盯住了崔英的帷帽面纱。
而面纱之后,崔英听见这声恍若隔世的“阿英”却是一怔。
已经许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她的爸妈当然也像玉秀县主一样爱叫他们的宝贝女儿英英,毕竟没有比叠词还更黏糊亲昵的称呼了。
但她的同学朋友还有实习时候的同事都爱叫她“阿英”。
听他们叫的多了,有时候爸妈也会开玩笑似的唤她两声“阿英”,通常老妈这么叫她之后还会故作惊讶地夸赞道“哎呀,真不愧是我生的女儿,就是漂亮。”
崔英忍不住红了眼眶。
刚刚经历过一番那么累的生死挣扎,她好想让爸妈抱抱她,想让他们跟她说这些事都是一场梦,还想他们笑话她怎么胆子这么小。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醒来之后只有担忧惊讶防备,还有永无止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算计。
崔英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变得湿润。
她庆幸有帷帽做遮挡,却又不得不匆忙敛神忍下这股酸涩之意,哑着声开口“但凭少卿大人喜欢。”
裴君慎听见这声回答和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心底倏地慌了慌不过一个亲近些的称呼而已,她竟委屈哭了不成
思及此,他眉心顿时蹙起,原本想让崔英改一改对他称呼的念头顷刻间烟消云散。
如今这般称呼也好,至少能让随时感受到她对他的喜怒。
但既已惹哭了她,裴君慎便不打算将方才好不容易讨到的称呼再还回去,只是决定尽快回大理寺不再待在崔英跟前碍眼。
沉思片刻后,他起身作揖“多谢六姑娘应允裴某的不情之请,大理寺还有诸多公务要处理,我便不在此叨扰六姑娘了,六姑娘好生歇息。”
许是想给崔英留下适应的时间,裴君慎并未立即改口。
崔英闻言却是一惊,顿时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他“你这就要走”
裴君慎颔首“是。”
崔英起身“你这趟来当真没有旁的事情要与我说吗”
她起初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来要“回礼”,但他没要,她主动提了他竟还只说了件无伤大雅的小事打发她。
那便就应该是为了昨夜“相告之事”前来的吧可他为何也不提
若不是为了这两件事,他又为何急匆匆的赶来见她
正想着,就听裴君慎又清声解释一遍“裴某前来当真只是想看一眼六姑娘是否安好,如今你既安好,我自可放心回大理寺。”
“”崔英微怔。
她险些忘了,裴君慎是君子,他曾说过他会“珍她重她敬她护她”若他当真别无所求,昨夜与今日之举,也许就是他在践行自己的君子之道罢。
想明白了,崔英便也不再纠结,只问道“那裴少卿先前留信说的“有事相告”是什么事”
裴君慎闻言微默,他想对她说的事原是有两件。
一件事成亲吉日的择选,一件事便是她先前为之生气的清康坊之案。
但眼下显然不是说清康坊之案的时机,至于前一件事
裴君慎想着轻叹口气,旋即又向崔英拱手致歉,沉声道“钦天监选出三个良辰吉日,先前相约原是想请六姑娘择日。”
“但昨夜事出紧急,裴某便自作主张与崔尚书和崔夫人择定了九月初八的吉日,还请六姑娘海涵。”
此事王氏先前已经跟崔英说过了。
三个吉日分别是本月二十九、下月初八和十月初六。
她私心里当然想要定在本月二十九,尽早逃离崔府,她便能尽早出门寻找能人异士。
可她如今起了一身红疹,单是消疹便要耗上四五日时间,彻底好全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本月二十九出嫁定然来不及,所以九月初八倒的确是个合她心意的好日子。
但此事裴君慎其实无需与她商定的,她原本也只是想等着再收到一份圣旨,又或是他来崔府商定婚期的时候,伯娘唤她去霞光院旁听。
没想到他竟想过先与她商定。
崔英心里不免感慨地叹了口气,抛去他办案时几次三番地哄骗她不谈,这人的确品行高洁,人也长得很是俊朗。
只是可惜,他们注定只有相敬如宾的情分。
“此事无碍。”
崔英想着抿唇笑了笑,淡然道“我与裴少卿的想法不谋而合,也觉得九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不过裴少卿虽无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