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烛火热烈跳跃, 光晕时明时暗地倒映在房内这对如玉如松的新人身上。
崔英今日极美,乌发雪肤,面若桃花,薄薄一层涂在唇上的口脂将她衬得越发娇艳, 只是身子还有些清减, 盈盈细腰不及一握, 仿若寒夜里经不得任何风吹雨打的娇花,我见犹怜,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呵护,想要为她遮风挡雨。
可除了这些,裴君慎脑中还有另外一种念头在肆虐, 如此娇花, 不知盛到荼蘼时会是什么模样。
崔英哪能想到往日恪守礼节的少卿大人会生出这种荒唐念头接过酒杯后轻吸口气稳了稳心神,便主动向前迈了半步,打弯手臂,勾住裴君慎放在半空中的手。
饮过合卺酒, 自此夫妻合二为一, 永不分离。
脑中划过裴叔在今日迎亲前向他交代过的琐碎习俗,裴君慎眸光幽深,掩下心中遐思,克制着呼吸向前动了动步子,倾身垂首,与崔英同饮。
略显灼热的气息毫无预警地喷扫过崔英耳垂, 她饮酒的动作微顿, 总算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裴君慎似乎也在刻意压抑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失了方寸。
原来他也会对这种事感到心乱
意识到这点,崔英因方才那声“夫君”而发烫的脸终于没那么热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别扭出丑的只有自己,那她也许会尴尬脸热许久,但只要想到有人跟她同样心乱,那股别扭尴尬的感觉反而消散得很快。
所以仅是喝口酒的功夫,崔英便又重新对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洞房花烛夜,其实他们俩对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伯娘会在成亲前夕给她送小册子,裴君慎如今都二十有五了,难道还能不懂其中门道吗
这般想着,饮完合卺酒后,崔英便听见裴君慎声音低低沉沉地问她要不要卸下婚冠。
崔英点了点头,当下就抛去心中扭捏,道“好,那你等我一会儿。”
话落,她便兀自走到梳妆镜前,顺了顺婚服衣摆从容坐下。
裴君慎却在她坐下后紧跟了过来,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只在崔英拆卸婚冠遇到难处时抬手帮她一下。
他手倒是挺巧,崔英身为女子按理说应该是要比裴君慎更熟悉这些首饰的,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还要让他来指点。
怪不得要跟过来,原来是等不急了,怕她自己拆卸得太慢。
想到此,崔英索性就放下双手,眉眼一垂道“劳烦少卿大人了,六娘手笨,不如您就帮人帮到底”
这话听着似乎是询问,可看着她那双早早摆在身前的手,还有此刻仍回荡在耳边尽显疏离的“少卿大人”,裴君慎在崔英发间轻轻翻动的手下意识就顿了顿。
分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惹了她生气
堂堂大理寺少卿,难得会有猜不透人心思的时候。
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到自己这会儿只自作主张地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帮她卸冠。
她是不想让他帮忙可若是如此,方才她又为何让他帮人帮到底
裴君慎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拿不定主意过,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直白些开口相问“可是我做了什么惹六娘不喜”
崔英闻言轻怔,梳妆桌上的铜镜映出她疑惑不解的杏眸“嗯你并无惹我不喜啊,少卿大人怎么会这么问”
裴君慎黑眸深了深“当真没有若有,六娘但说无妨,我日后自会改正。”
崔英凝眉轻摇了摇头,“当真没有,少卿大人莫要多想。”
心下却道这人怎么回事儿方才明明是他自己跑过来帮她卸婚冠的,如今她把此事交给他,他怎还不情不愿了呢
裴君慎薄唇微抿,幽深的眼定定瞧了眼铜镜中崔英,直到确认她面上确实未有怒容,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她并非只有生了大气时才会叫他“少卿大人”,偶尔向他使小性子的时候也会这般叫他。
然而珠玉在前,即便此刻裴君慎明白崔英是在冲他使小性子,他却还是觉得先前喝合卺酒时那声“夫君”更动听。
裴君慎垂下长睫,修长手指继续在崔英发间动作轻快地翻飞,同时状似随意地道“六娘日后唤我夫君便可,不必与外人一样唤我少卿大人。”
崔英闻言点点头,没有多想“好,夫君。”
反正刚刚一时心急已经这么叫过他一次了,第一声确实有些难为情,但只要度过那个坎,再叫第二声第三声的时候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不料她话音刚落,先前一直顺畅拆卸的婚冠却忽然扯住了她一缕头发,惹得她顿时痛“嘶”一口凉气。
“抱歉,是我不小心失了准头。”身后,裴君慎嗓音喑哑的及时道歉,态度瞧着极其诚恳,而且随着话音落地,他也终于拆卸完整个婚冠。
崔英眼角氤氲出一层水汽,可她也知道这婚冠确实难卸,若是她自己卸说不定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