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轻叹口气后才继续道“只是我希望,夫君日后也能这般对我,我的事情便让我自己去处理,还请夫君不要多管多问。”
裴君慎越听脸色越沉。
方才他只觉得娘子是在生气,眼下才明白,娘子何止是生气这分明是要与他划清界限要与他只做表面夫妻
他怎么可能答应
待崔英话音一落,裴君慎顿时急切而郑重地表明心意“娘子,我后悔了。”
说完这句,他甚至拱手作揖,正正经经地行了个歉礼,将姿态放得极低道“还请娘子海涵,给裴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初是他太自以为是才会说出那番话,他以为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以为只要不让自己去在意便不用再害怕失去。
可当他一次次靠近阿英,当他在霞光院看见她面容苍白痛苦倒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输了。
输得彻底。
他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她。
纵使他知道如他这般的罪人本该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度过此生,却还是忍不住动了贪念想让她留在他身边,长长久久的留在他身边。
然而崔英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一会儿才似笑似怒地轻呵一声“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接受她的心意么
还是他以为他随随便便说句“后悔”她就会巴巴的再贴上去,任他拿捏
不,她不会。
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如果说从前她曾有过“若实在回不了家便在这里苟活余生”的幻想,那么今日,在得知寿安长公主对她动了杀心后,她的幻想便连一丝都不剩了。
此地不宜久留。
她要回家,她一定要回家。
为了回家大业,其他无伤大雅的小事并非不能让步。
想到这儿,崔英深吸口气,心底那点自怨自艾的矫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双手攥了攥衾被,倏然间笑颜如花“夫君,你莫要与我玩笑,我们如今这样便很好啊。”
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裴君慎心头不禁闪过失落,掩了掩眸,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崔英又接着言不由衷地道
“罢了,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都莫要再提,夜深了,夫君且早些睡,你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呢。”
裴君慎喉结滚了滚,为了不让他提起她曾心悦他之事,娘子竟然连他过去说得那番伤她心的话都愿意一笔勾销
他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但好在来日方长。
他与娘子已是夫妻,日后,他会让她慢慢明白他的心意。
思及此,裴君慎便没再执着此事,只淡淡应声道“好,娘子先睡,我去前院沐浴。”
崔英立即乖乖颔首“嗯。”话落便钻进衾被中,平平整整地躺倒在床榻。
裴君慎俯身,在她额角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才翻身下榻,走出卧房。
直到听见房门“吱吱呀呀”轻轻关闭的声音,崔英这才长呼一口气,捂着胸口恼人地低声咒骂了裴君慎两句。
这厮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初她对他心动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往她心上泼凉水,让她与他保持距离、把握分寸。
如今她好不容易收回了心,他却又冷不丁地告诉她“他后悔了”。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后悔能让时光倒流吗能让他回到拒绝她的那一刻,接受她的心意嘛
显然不能
既然如此,她才不管他后不后悔呢。
她的心又不是什么他随取随用的消遣玩意,难道他一说后悔,她就要打开心扉重新将他放在心上么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况且崔英也并不怎么相信他说“后悔”便是对她动了心。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在她对他提要求的时候说,谁知道他心里到底藏得什么心思。
吃一堑长一智。
崔英从前叫他骗得狠了,如今绝不会再轻信他任何话。
就连他说柳家娘子和张家娘子的死与寿安长公主有关的事,她也要自己再想法子去查查,谁能保证那些话不是他为了在她身边安插暗卫而故意编得似是而非的借口
总之如今比起听裴君慎说,崔英更相信自己所查。
就这般又气又恼又纠结不安的想着,她不知不觉间便生出睡意,意识逐渐模糊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一沉,崔英耳边突然多了道低沉的呼吸声。
她眉心下意识蹙了蹙,在闻到身边之人熟悉的气息后那眉心便又舒展,继续沉睡。
裴君慎从侧面抱住她,薄唇若有似无地蹭了蹭她的耳朵,便也闭上眼睛养神。
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