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计策奏效,当晚宴会李裕广自觉众人皆是尽兴而归。
可“司监正出事那日正是四月二十二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办什么劳什子宴会,司监正如果没有喝醉酒说胡话,也许就不会一语成戳”
大理寺,少卿公务房,李裕广垂头丧气,懊恼又悔恨。
裴君慎告假多日,公务积攒了许多,听罢一边垂眸翻阅卷宗一边回道“李指挥使,你若真觉得愧对司监正,便回去整顿好金吾卫。”
“去年八月,沈侍郎之女深夜险遭欺凌;九月,刑部胡侍郎横死东市街头;十一月,谋害许县令的婉娘竟于深夜逃出长安;时至今日,凶徒夜潜司府,伤人后又无声无息的逃走。”
“此四桩案件,金吾卫从始至终竟一无所觉。”
他说着顿了顿,放下手中卷宗,看向李裕广的目光凌厉而肃沉“怎么金吾卫的巡防是漏成了筛子吗”
李裕广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自从成为金吾卫指挥使,大人从未训斥过他“是,大人,属下这就回去整顿。”
当初大人交到他手上的金吾卫绝不是如今的金吾卫,甚至有段时间,长安百姓夜不闭户,从不担心会有贼人踏足家宅,因为金吾卫会一巡又一巡,一刻不停地在长安城中巡防。
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去年八月么亦或是更早
李裕广并非朽木,经裴君慎一番训斥,他心中很快就有了眉目,离开大理寺后便直奔金吾卫营防。
不想在他离开之后,裴君慎翻阅卷宗的指尖却忽地一顿四月二十二,四月二十二
他目光一凛,瞬间起身疾步往外走,路过崔瑾的公务间时他脚步不停,只抬手在门框上急敲了两下便继续前行。
崔瑾这会儿正要用午膳,还特地让崔达去朱家铺子买了奶酿鱼汤来,没想到尚未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少卿大人急召去办案,他咽咽喉,一番挣扎后果断拿起两个胡麻饼塞进怀中,急匆匆追了上去。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马房。
各自牵了马后,崔瑾才终于寻得空隙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裴君慎翻身上马“宝春酒楼。”
崔瑾跟着踩上马蹬“查哪个案子”
裴君慎沉声“司无明。”
司无明崔瑾轻怔,查他的案子为何要去宝春酒楼
自上月他们一行人在宝春酒楼吃宴之后,司无明便没再去过西市,整日早出早归,踪迹简单清晰,不是在钦天监和司府,便是被圣上叫去了宫中问话。
只是这话崔瑾来不及问,那厢裴君慎便已经沉喝一声,策马离去。
他也只好急忙跟上去,耳边只剩呼啸风声。
夜深,风声呼啸。
崔英沐浴后绞干湿发,便走到内室坐塌边,将三本记事册放在了上头矮几上。
不知不觉间,她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两年多,算起来好像快一千天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崔英最初在记事册上记下在安平遇见的人与事时,其实是觉得好玩。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去,所以谁来欺负了她,她又是怎么反击的,她都写在了记事册。
虽未言明,但她想,万一以后真正的崔英回来了,至少会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事,不会再像她一样迷茫。
可后来养好伤,她一次次尝试回家又一次次失败后,记事册便成了她唯一发泄心绪的途径。
但纵使发泄,崔英也不敢大张旗鼓,只敢隐晦又隐晦的在记事册上写下“今天又是没能想起过去记忆的一天。”
没人知道她的心事,就连簪秋偶尔看见她的记事册,也只以为她是为了失去记忆而伤怀。
今天,她本是想将这三本记事册给裴君慎看,等他看完,她便要烧掉。
这次回家失败之事给了她教训,她既然决定要走,那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便要越少越好。
不过在烧掉之前,崔英到底还是生出了些私心,她想让裴君慎了解真实的她,哪怕只有一部分,哪怕他们相处的时光注定很短暂。
谁知那厮竟莫名其妙犯起了别扭。
唉。崔英沉沉叹气,从到屏风旁探出头,望向房门外。
她早就让谢嬷嬷和簪秋回偏房就寝了,这会儿院子里空荡荡的,连影子都没一个。
难不成他还真要晾她一夜
崔英秀眉微蹙,走到门前,感受到外头呼啸的冷风,她气哼一声,“嘭”地一下关上门。
这会儿已经三更天了,她最多等到五更天,届时他若还没回来,那她就直接将这三本记事册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