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此时天刚微微亮,能看清楚府里来来往往的守卫比昨天至少多了一倍,又紧又密,几乎没有多少空隙,估计这个世界的杀手刺客,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突破这样的警卫。
可她是时浅渡呀。
看人惊到怀疑人生,是她的乐趣之一。
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翻近了沈青的房间。
沈青平日里,一到卯时就会自然醒。
只是昨天晚上,他有些失眠,这才多睡了一小会儿。
迷迷糊糊之间,感到一股细微的凉风拂过他的脸。
地板瓷砖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蹙蹙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
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翻着他昨天读到一半的书册的,不是时浅渡还能是谁
守卫已经严密成这个样子,都能视其为无误么
这么说来,时浅渡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或许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梁,都没有人是时浅渡的对手。
缓缓撑起身子,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洒过肩膀。
他神色不惊,晏然自若地嘲弄道“时小将军,你就这么喜欢翻窗么干脆把你将军府上的所有门,都改成窗户算了。”
“我也不想翻窗,只是若要通报,大人至少要我在外面等上个一时半刻的,现在是秋天,早晨天凉,露水又重,还是进屋等待大人更舒坦啊。”
时浅渡还以为能看到沈青一脸震惊的样子呢。
可沈青的反应太淡了,实在是无趣,一点都不好玩。
她撇撇唇“本来以为大人见了我,准得大吃一惊面露惊惧呢。”
沈青掀起眼皮,望向时浅渡。
俊俏的青年男人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薄唇一撇,满满的不爽,还有几分幼稚。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一点不像是能领兵大胜蛮夷的将军。
见到有人突然出现在房间,怎么可能不惊讶。
只是他数次濒死,又梦到过太多次凄惨的死亡,熟悉了那种感觉,如今就是面对暗杀和真正的死亡,恐怕都不会露出明显的惊讶神情。
他习惯了。
他淡淡开口“时小将军从来没有想杀本官的念头,本官有什么可惊惧的。”
时浅渡自顾自地点头“也是,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是没什么可吓人的。”
她相信自己如果一身女装,来到房间里接近沈青,能当场把人给惊得面红耳赤的扬声呵斥。
这话在沈青耳朵里,那是接得驴唇不对马嘴,还顺路嘲讽了一波。
他手指紧握,阴阳怪气地轻哼“时小将军就不必抬举本官了,本官知道自己算不得男人。”
时浅渡这个混账不是傻,就是纯粹的嘴贱,纯粹的喜欢羞辱他。
他以后跟这人势不两立
要不是他知道家里的奴仆守卫都不是时浅渡的对手,非得叫人过来给他打个五十大板,才算解恨。
时浅渡还是习惯把太监划分在“男人”这个类别里,有些懊恼地搔搔头。
好像又把沈青给惹着了。
在沈青耳朵里,这种话确实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尽管她完全没有此意。
“倒也不必这么说。”她临时找补道,“女人切了胸就不是女人了么因为这种事就歧视别人,那才是不对。”
沈青
这都是些什么扯臊的荤话啊混账。
他又气又羞,拿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混账小子,给本官滚出去”
还以为这位“不近女色”的时小将军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呢,没想嘴上半点把门都没有,女子的胸说提就提,荤话胡话随便秃噜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京城里,就没有一位贵女想嫁给他
时浅渡一下子把枕头抱在了怀里,趁沈青还没彻底发飙,翻窗就跑。
“我先到外面候着大人,大人尽快噢”
沈青气得够呛,脸上因为那些个荤话变得发烫。
行吧,混小子也不是故意气他羞辱他,是真的脑子不灵光。
看起来身强体壮哪哪都不赖,实际上是个大傻子吧
“大人,大人”
门外传来小福子的声音,有些担忧。
“你还好吗”
“你进来吧。”
沈青缓缓舒出一口气,神色归于平静。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蹙蹙眉头,走了神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
他以往哪这么容易生气,又哪曾有这么大的气性
入宫二十余年,气到摔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光是摔时浅渡的次数,都快超过一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