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说心眼也不少,但先前谈条件怎么那么随便不是所有人都会信守承诺的,你就不怕先想法子杀了人之后我跟詹姆斯全都出尔反尔”
“这有什么可怕的”
时浅渡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在放下的同时,笑道“我不觉得你们家中的防卫,能比王天耀强多少。”
“”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谢明啸跟郑舒然对视一眼,全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危险。
确实,时浅渡找的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王天耀,岂不是说明整个上海,几乎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不过你们放心,要不是有事,我不会轻易出手的。除非”时浅渡抬起手,手指轻轻地捻了捻,“你们给的太多了。”
“”
呵,还是个赤裸裸的财迷。
“既然这么贵,你这回只是为了救一个白逾明么”郑舒然不太理解,挠了挠头,“即便曾经他是名满上海,但怎么说也比不上那么多钱吧你救他做什么”
时浅渡顿了顿,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你也知道我看不见,虽然做了手术,但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所以平时呢,就只能听些戏曲歌曲之类的,早就听闻白老板放在全国也是一绝,自然不舍得让他这样的人就这么陨落了啊。”
站在门外的白逾明听了个正着。
他心中一软,本来就因为“利用一个盲眼小姑娘结交权贵”这种事而游移不定、无法下定的决心,突然崩塌了不少。
他站在原地,缓缓地握紧了手指。
时小姐喜欢他的戏,欣赏他的戏,因此而救他,他却想着利用人家。
实在是可耻至极。
别管别人以前怎么看他,至少他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他觉得自己活得堂堂正正。
差点儿就成为连他自己都瞧不上的人了。
“喜欢他的戏啊,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然喜欢听戏。”郑舒然意外地扬扬眉头,“话说回来,他那嗓子你也听见了,以后别说是唱戏了,说话都费劲,你这番功夫恐怕是白白浪费了。”
“没关系,我觉得他的嗓子还有救。”
时浅渡并不以为意。
她撂下筷子,声音淡淡“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嗓子,如果谢会长有熟识的高人,也麻烦推荐推荐,钱不是问题。”
郑舒然摇摇头“啧啧啧啧啧,真够豪气的。”
谢明啸不是特别相信,时浅渡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救一个死囚犯。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现在两人怎么说暂且也算是同一阵营。
“惠安医院里有我入股,这两天我就差人问问,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们,毕竟治病还是尽早比较好。”
时浅渡满意地笑起来“噢,那谢谢了。”
行,省的她费力去找大夫了。
“客气什么换你给我情报的人情罢了。”谢明啸摆摆手,“不过治不治得好,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
“这没什么。”时浅渡耸耸肩膀,“就算是治不好,白老板随便哼上两声,都比旁人强上百倍。”
她知道这个小世界的一切,知道白逾明就是最好的。
所以说起话来的时候,笃定得很。
门外白逾明听得一阵动容,眼眶不由得发烫。
时小姐看不见,对外界的一切了解,主要靠听觉。
她喜欢他的戏,这是他的荣幸。
他不能愧对了这份喜爱。
于是他推门而入,蹭蹭蹭地迈开大步,径直地跪在了时浅渡面前。
“时小姐,你救我性命,爱我的戏,捧我的场,我不胜荣幸,也感激不尽。”
他说话有点儿费力,嗓子沙沙的,卡得慌。
但他说得一字一顿的,异常认真。
他是真的会念对方的好。
时小姐救了他的命,就算是往后把命再收回去,也是应当的。
更别提时小姐还要找人医他的嗓子,那便对他有再造之恩。
恩是恩,仇是仇,没道理恩将仇报。
“我人薄言微,人都笑我是个低贱的臭戏子,没什么用场,但如果我的嗓子能恢复,只要时小姐想听戏,那您随便儿点,只要不是我不会,绝不推脱。”
时浅渡听见他膝盖磕地上的声音,“砰砰”的,听着就疼。
白逾明是有些骨气在的,要不是哑了嗓子听起来怪怪的,必定是掷地有声。
她起身,循着声音走到他面前。
微微弯下腰,她调侃道“只有我想听戏时才不会推脱”
白逾明微怔,立刻就改了口“凡是时小姐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随时讲,我必不会推脱。”
他扬头瞧着眼前的小女孩。
神色复杂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