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知道”
王春吓得一连后退好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以为,这位看起来柔弱纤瘦的盲眼千金小姐只是手里有点破钱有点破权而已,从来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般人没有的手段,能把这些弄得清清楚楚
想来,这个时间,白逾明应该才碰见暗杀没过多久才对啊
这个女人不能留。
不不不她家不太好招惹。
对了,她就算能猜到,又有什么证据呢
他放松下来,突然松了口气,笑了“时小姐,就算你真能通过推理联想到什么猜出些什么,你有证据么白逾明谋杀洋大人未遂,这是认证物证具在的事情,你以为已经盖棺定论结了案的事情,会能够翻供你眼盲看不见,可能很多门门道道都不懂,这也正常,就这么告诉你吧,公董局那帮老家伙,绝不可能承认是自己断错了真凶”
时浅渡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你说了这么多,可是我压根也没提投毒的事啊。”
她唇角往上一翘,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笑容,此时多出几分嘲弄。
看得王春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是了,时浅渡刚才没提投毒的事,是他自动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
他气得直磨牙“你诈我”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一旁的化妆匣,抓得越来越紧。
时浅渡在嘲讽他,笑话他
她还天然地觉得,他不如白逾明那个傻乎乎的笨蛋。
白逾明除了唱戏还会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简直受够了自己被白逾明压上一头的日子了
在他要冲动地拿起妆匣时,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白逾明背脊挺直地站在门口,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
一双凤眸猩红,死死盯着他过去二十来年最信任的师兄,眼底浮出淡淡的水光。
他嗓音沙哑,一字一顿道“师兄,竟然真的是你。”
胸口好像被石头重重地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
头脑嗡嗡作响,剧痛无比。
王春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地瞪眼看向他“你没死”
他怔了两秒,缓缓回过神来。
那杀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白逾明都解决不了
听见这话,瞧见师兄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白逾明心头像被人剜了一块,血流如注。
这是同门二十多年的情谊啊
师父走后,戏班子走得走散的散,他就跟师兄相依为命。
他从不知父母,早就把师兄当成他的亲人了。
被最亲近的人狠狠地捅了刀子,他脸上抽动了几下。
难过与愤怒同时充斥着胸膛。
喉咙滚了滚,把自己情绪崩到极点时,那些发颤的声音给压下去。
他道“我不是没想过师兄你是那个最方便动手也最方便嫁祸给我的人,可每次心里刚有半点这样的念头,就都被我自己打消了,我告诉我自个儿,你师兄从小就处处照顾你、袒护你,你不能当个没有良心的混蛋,怀疑师兄,就是对不起师兄这么多年的好”
“师兄,你知道我都受了什么罪吗我嗓子哑了,脸坏了一块儿,还有你瞧。”
他撩起袖子,便能见到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些都是在屈打成招的时候,对方一样一样地烙上去的。
“我受再多的苦,我都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怀疑你,我还觉得这些天你肯定为我四处奔走,费了不少心,我还在心里怪罪我自个儿缺心眼,着了别人的道,害的你又要受累,可你”
王春瞧见那些还未好透的疤痕,下意识地偏头避开。
一看见就不忍心。
他恨白逾明,更恨自己看见这位师弟受苦就习惯性得担心。
那天白逾明行刑前巡街时,他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跑过去瞧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他就开始忍不住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二十多年了,就算真的一点儿情谊也没有
就算是真的演了二十多年,也给自己演信了吧。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今是他胜了,他成了台柱子,成了顶替了师弟的角儿。
再也不用被太阳的光芒掩盖而黯然失色了。
人们终于可以看见他了。
王春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冷哼一声“呵,正好,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继续演下去了,那些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样”
白逾明有些不解“那些”
王春拂袖,不再有半点虚情假意的伪装“是啊,陷害你是我做的,告诉别人你的行程动态是我做的,就连你的嗓子也是我买通了狱警给你灌下的,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