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有些别扭。
就算是神明,也逃不过最简单的情绪。
祂脸上没有情绪,眼皮一瞌“你故意折磨,还想从我口中听到夸赞么”
“听起来好像有些不满”时浅渡挑挑眉,尾音微扬,“昨天晚上可是你亲口答应我,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的啊,而且”
她垂首,鼻尖刚好能触碰到神明的。
“您不是也很喜欢么,都爽出眼泪了呢,神明大人。”
“”
神明的睫毛颤了颤。
祂不是容易害臊的性子,但被一个小小小辈这么调侃,眼下与脸颊还是有些发烫。
身为神明,任人摆弄算是个什么事
总要拿出些架子来吧。
不然,下次他们再来时,这小姑娘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那只是”生理性的本能反应罢了。
祂本打算板着脸认真点儿。
可对方的唇舌贴上祂的嘴唇时,一切都被抛开了。
祂本能地张开了唇,缱绻温柔地与之亲吻。
是的,都是本能。
祂喜欢与她的亲吻。
“您不会是生气了吧”时浅渡与祂的唇分开一点儿,懒洋洋地笑道,“别生气呀,说句实话而已嘛,而且,我只是”
她揽住神明纤瘦有力的腰,将头凑到祂的耳畔。
“想要占有您罢了,神明大人。”
她的手指落在神明肌肤的红痕上,轻飘飘地碰了碰。
从上一个,到下一个。
神明的喉咙微哽。
占有欲这种东西不应该让人很是厌烦么。
怎么会让人从心尖尖上酸软起来呢
祂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唇角“我不会让别人”
祂本想说,祂只接受时浅渡对祂做这样的事。
然而话刚一出口,莫名的,猛然想起了河神那天对祂说的话。
曲泽说
“人类寿命,何其短暂啊”
祂的话语噎进了嗓子里。
确实,人类就像花一样,花期短暂又脆弱无比。
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又开始就有结束。
只有神明例外。
过去与时浅渡相处的时日中,祂大抵是早就隐隐察觉了此事,所以从来不愿去细想,思维每次一偏向这边,就立刻停止思考。
但曲泽直白地戳破了祂潜意识里一直逃避的东西。
那么残忍地在祂面前撕开。
祂那时候,是想转身离开的。
可祂看到时浅渡先一步转身,心中的徒增一种难言的失落与难过。
所以下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祂大概做了错误的决定。
一开始,只是对她有些在意,可她若即若离
反复几次之后,像是不知不觉间中了她的圈套。
最后就彻底地溺进去了。
果然人都一样,看到不确定的东西,第一反应总是握紧手指。
然后一不小心就被套牢了。
神明果然不应该以真身出现在人类面前,与子民们深入交流。
更不应该与人类纠缠,是吧
待到花期将至,一年又一年
就只能看着喜欢的人一点点地老去,然后,独自永生。
就像几百年之前,祂只能看着最后信仰祂的那位老人一天天地凋零,最后死亡,再也、再也、再也不会出现在祂面前一样。
看到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进神庙祭拜,看到老人逝去
尽管他们从未有过真正的对话,祂那时心里都是酸酸涩涩的,不好受了一阵。
更何况与祂有过更亲密关系的人离去呢
想想,如今体会了醒来后被人拥住的感觉,等到失去时,等到只能像从前那么多年一样、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神庙里时,该有多痛苦啊。
或许有一天,祂会连她的模样都忘却了。
从前祂只是偶尔觉得孤身一人留在神庙中有些孤单。
现在,竟觉得永生不死在某种意义上讲,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神明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面容。
半晌,垂下眼眸。
祂说“很不公平啊。”
“什么”时浅渡揽住祂的腰,“还想找点儿别人去吗”
她眯起双眼,故作不爽地调侃。
“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曲泽的话了。”
神明不是个喜欢隐瞒的人,想到什么,便直说了。
祂用修长漂亮的手指卷起时浅渡一缕黑发,目光落在上面。
祂嗓音淡淡,一如从前那般清冽好听“是你先引我如此,日后却又会弃我而去,这不是很不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