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放下茶盏,垂眼。
“胡言乱语。”
渡儿怎么可能会抛下他不管呢。
她说过永远也不会抛下他的。
“渡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嗓音淡淡,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握,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痕迹。
渡儿不会不要他的。
一月过去,又是一月。
时浅渡离开时留下的结界已经非常脆弱了。
如果不及时加固,可能再有半月,就会自动解除。
可她依然没有回来。
她最初离开时,谈若的身子在她细细的调养下,已经好了两三成,嘴唇恢复了红润,他也能时常走出房间,到院落中吹吹风,活动活动。
两个月过去了,他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已经很少再出门了。
他总是窝在烧暖了的床上,想念那只拥在腰间的手臂。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渡儿终是厌倦了照料么
他是不是
不应该装得那么过分啊。
他是难受,是虚弱,只是没有在她面前演得那么虚弱罢了。
在时浅渡面前的时候,他简直是柔弱到不能自理。
什么事都让她帮忙。
他深夜躺在床铺之上,心中酸涩难以言说。
呵,还想着以师徒之情赖上渡儿呢。
可惜压根就没有那个机会。
渡儿想走,还不是随时就能走了
他毫无修为,就是找人的法子都没有。
只能等她回来。
一天一天又一天地等。
他想,如果渡儿都不要他了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了她,他就只剩下残破病弱的身体,和无尽的恨。
他想她了。
特别想。
想被她抱在怀里,还想亲吻她的嘴唇。
想做一切压抑了上百年的事。
等她一回来,他就用上自己所有的力气把想做的事情全都做上一遍。
之后,就是死,他也可以瞑目了。
暗红的桃花眼底冒出病态而决绝的笑意。
他似是想到疯魔了。
可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心里的疼早已超越身体上的虚弱不适。
谈若翻来覆去,实在无法入眠
他已经这样有些日子了,夜里想人想得心脏发疼,睡不着觉,硬生生熬到天亮才渐渐入睡。
他撑起虚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拂入房中。
他怔住,鼻尖顿时一酸。
渡儿没有把他丢下。
“师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时浅渡半夜回来,本想偷偷地看望师父一眼。
没想到,却发现谈若坐在床边。
她轻盈地落到师父身前,目光一扫,就皱起了眉头“师父,您怎么比我走时还瘦了我不是叫人好生照顾您么,难道他没有上心”
谈若没有立刻说话,在熹微的光亮中,直直地看着时浅渡。
眼尾染上薄红,给冷清平和的面容徒增一股脆弱。
他低声开口“师父以为你不要师父了。”
总是柔和的嗓音多了一丝沙哑。
更叫人心疼了。
不知是夜晚的风太过旖旎,还是师父的眸光太过诱人。
时浅渡心下一软,半跪在床铺前,拥上谈若的腰。
男人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了,比她离开时要硌手一些。
他的腰那么细,几乎不盈一握。
从前那么强大的师父,如今没了仙骨与修为,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着实让人心疼。
她叹“您永远是我的师父,我怎么会不要您了呢我是听说一种上古灵草能对您大有裨益,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寻找,没能尽快回来,好不容易寻到之后,发现它与凶煞相伴相生,废了一些力气才成功取到,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为您用它炼制丹药。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这么长时间了。”
丰润的嘴唇在亲在时浅渡脖颈间的前一秒停下。
谈若眼底的猩红被他渐渐压下。
原来渡儿是为他去寻药,而非故意拖延,不愿见他。
若此时继续行动暴露了他的心思
那渡儿会不会觉得很恶心,日后真的再不回来了
他缓而又缓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双臂环上时浅渡的肩膀。
他低头,嘴唇划过脖颈那片光滑的皮肤。
“师父只有你了。”
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