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转身离开,消失在屏风后。
他嘴唇轻抿,露出几分沉沉的不悦和
不满足。
是了。
他方才在木桶之外被亲吻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是再被她亲下去,恐怕会被发现。
期待、喜悦、冲动和一种深埋在心中的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本能驱使着他想要与她更近一步,却又害怕那事。
太害怕了。
他想象不到那种事还有什么别的感受与体验。
他能回忆起来的,都是痛苦。
至于夹杂其中的那一点点欢愉,比起巨大的痛苦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
他宁愿不要那点欢愉。
要是时浅渡只喜欢亲他就好了。
亲吻也很舒服啊。
他不由得舔了舔唇。
耳根莫名发红。
热水变温后,陆苏北起身迈出浴桶。
他擦净身上的水珠,为避免凉气入体,快速换上了新衣。
几步就能越过屏风,而他少有的有了犹疑。
希望时浅渡醒着,又怕她还醒着。
他不自觉地屏息,抬眼,看到时浅渡靠墙坐着,手中捧着一本书,认真研读。
听见脚步声,她往这边看来,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两个字,愣是被她说出了一种暧昧的氛围。
又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总之,陆苏北心跳忽而加快了几下。
他走到床边坐下“孤还以为你早就睡着了。”
“睡着了怎么行。”时浅渡把书往旁边一扣,“我得把陛下欠我的收回来才行。”
她揽住男人的腰。
他才泡完药浴,身上还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陆苏北不躲不闪,任凭她抱着。
英挺的眉目没什么情绪,淡淡看她。
“孤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陛下若不肯承认也没关系。”
时浅渡不正经地挑起唇角,笑容显得狡黠。
她吻在男人唇畔“那我多给陛下一些,可好啊”
陆苏北的喉咙再次急促地滚动。
头脑因为她莫名暗昧的话空白片刻,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人放倒在了床上。
他们唇齿相依,气息纠缠。
他被勾住脖颈,扬头与她亲吻。
算下来,时浅渡已经陪他小半年时间了。
她每天给他止疼的药,督促他泡药浴、敷泥灸,逼他多休息。
有时候,还会亲自给他按按双腿。
每当他把自己有些浮肿的腿脚暴露在时浅渡面前时,都能从她的眼里看到心疼,还有他泡药浴之前,看到他身上那些疤痕的时候,也是一样。
他很喜欢看她心疼他。
也只有她会心疼他。
用了止疼的药,没有了疼痛的困扰,再也不会夜不能寐。
这段时间他睡得很好。
已经有几年时间,不曾睡得那样好了。
尤其是每天早晨在时浅渡的拥抱中醒来,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
从最初的厌恶,到拥抱、轻吻,再到现在这样
这一切不仅仅是习惯。
“陛下,您这都能走神啊”
时浅渡在男人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下。
她低笑“下次再走神,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话间,细密又温柔的吻落了下去。
陆苏北手指蜷缩。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好像他是时浅渡捧在掌心的珍宝。
那种珍惜,是他闭着双眼都能感觉得到的。
他一边沉溺于此,一边忍不住产生怀疑
这真的只是她的演戏吗
可是,如果这不是演戏,又能是什么呢
他是奴隶出身的贱民,是被纨绔随意亵玩的污秽之人,是许多人口中阴郁暴虐的篡权夺位之人,是配不上至尊之位的莽夫,是疾病缠身的废人。
时浅渡出身贵胄,究竟能看得上他什么呢
他这半生痛恨权贵,从未有过自卑之情。
这一刻,却突然觉得自己渺小至极。
温热的掌心触上他的腿。
他猛地回神,一下子将时浅渡推开了。
身体在轻轻颤抖。
因为对此事的抗拒和恶心,还因为
他怕时浅渡知道他肮脏的过去。
他怕被她看出来,怕被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此等事如此厌恶,身子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直到被她这样耐心又温柔地对待,才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