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缓缓驶离京城,打的是曹国公奉旨出京的旗号。
一辆车厢宽大的马车中,锦衣卫指挥使冷眼看看李景隆,开口道,“曹国公,京城去淮安快马加鞭最为方便,何故要坐马车”
“骑马是快,几天就到了,可日子不对”李景隆一副豪门子弟的做派,在马车中斜躺,面前的桌上摆了许多茶水果子等物,“坐马车到那儿,才是好日子”说着,微微一笑,“本官特意找人算好了,就这么走,到淮安那天正好是黄道吉日”
何广义一愣,竟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随即端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他脚边,一条乖巧的细狗猎犬,也闭着眼睛趴着。
不知怎地,李景隆一见何广义这种沉稳端庄,榆木疙瘩一样的模样,心中就有些生气。
“一会叫人送些酒菜来,咱哥俩喝一杯”李景隆吃了粒葡萄,开口道,“有日子没和你喝过了,今儿跑这儿来喝了,嗨”
“公务在身”何广义淡淡的说了一句。
李景隆面上一僵,“可现在还没到地方呀”
何广义慢吞吞的回道,“喝酒误事”
“现在还没开始做事啊”李景隆吐出葡萄籽,“老何,咱们都是同殿为臣的,这次又是一块出来办差,你别板着死人脸行不行”
“何某就是这个性子”何广义继续闭目道。
李景隆摇摇头,“呵,你这可真是铁面无私”说着,心里有气,言语上就开始带刺儿了,“本官比你官位高出好几级,但这次出京却是以你为主,何都堂有什么章程没有”
“章程不敢说,奉旨办事”何广义语气依旧冰冷。
李景隆有些生气,“那出京之时,殿下跟你交代了什么没有”
何广义微微睁眼,露出两道冷光,“曹国公当真要知道”
顿时,李景隆缩回脖子,斜眼看着窗外。
“老子吃撑了,想知道哪些”李景隆心中暗道,“去淮安,老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把军队看住了。剩下的事,你何铁面去办去呵,你当还是什么好差事呢将来说不定哪天,就是你的罪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姥姥的”
可此去淮安,路上若是两人连说话解闷都没有,也够难熬的。
想到此处,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擦了擦,咯哧的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溢。
李景隆吃东西的声音,让何广义脚下的细狗耳朵动动,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这细狗全身黑色,只有四蹄是白色,俗称四蹄带雪。毛色锃亮,身材匀称悠长,眼睛明亮,弓背细腰。
李景隆是纨绔子弟出身,从小斗鸡走狗的事没少干,一看这狗就知道这是一条万中挑一的好狗。这等狗,在他们这些豪门子弟家中,都是带着出去打猎的。对付太大的猛兽不如敖犬,但对付狐狸兔子等物,却是极其拿手。
若是训练好了,抓了狐狸兔子,还不会伤及皮毛。
“啧啧”李景隆逗弄两声,手里的苹果核扔了过去。
岂料,那狗儿闻都没去闻,大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好狗”李景隆赞叹一声,伸出手,召唤狗儿过来。
可何广义却忽然闭着眼睛伸手,在狗头上拍拍,那狗儿又乖巧的趴下去。
“你这人真没趣”李景隆不悦道,“老何,咱路上得走好几天呢,你都这么板着脸,话也不说”
何广义缓缓道,“若曹国公看下官不舒坦,换辆马车就是了”
“我”李景隆被噎得大窝脖,没好气的说道,“你诚心是不是咱俩一块出京公干,同僚之间说说笑笑,是应该应分的吧你这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老何,我李景隆自问可没得罪过你。”
“你自己说,哪次见你,我不是笑呵呵的。按理说我一公爵,你不过是三品的指挥使,我如此屈尊,你都不领情。你到底是真的铁面,还是没拿我曹国公当回事”
说到这,李景隆越说越气,“老何,做人也好做官也罢,给别人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
何广义幽幽叹口气,依旧闭着眼,“曹国公,下官的本分,容不得下官多说话”说着,似乎笑了笑,“再说,下官要真的和您亲近,您敢接着吗”
谁吃撑了跟你们锦衣卫亲近
李景隆又是一个大窝脖,目光落在那条狗上,“这细狗不错,哪来的”
“山东都司。”何广义冷冷道。
“那地方产好狗”李景隆依旧看着狗子,“还有没有,我讨一条”
“山东都司给锦衣卫送的猎犬,用以抓捕,跟踪”何广义开口道,“每一条狗,都是有编号,记录在案的”
“看你,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小气劲儿”李景隆笑道。
何广义没有说话,摇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哎,哎”李景隆开口轻叫。
“曹国公何事”何广义皱眉道。
“没叫你,我叫狗呢”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