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生死。
木道人剑术虽高,却畏惧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向白离那边,原本该在树边昏睡的白发青年不知所踪。
西门吹雪回想着比剑时不曾关注到的响动,运起轻功追了过去。
不等他追出太远,就看到一个面容笼罩在灰雾中的黑衣男人怀抱着摩呼罗迦,步履优雅闲适地朝他走来。
他们身后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身着灰袍,看起来同样四五十岁,似乎是木道人的同伙。
西门吹雪警觉地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上。
“你这孩子,连父亲也不认得了。”玉罗刹轻声地说。
他撤掉蒙面的灰雾,露出那张与西门吹雪三分相似,却又气质迥异的年轻面容。
没想到西门吹雪仍旧拔出了剑,剑尖指向他。
玉罗刹沉默地看着他。
西门吹雪道:“把他给我。”
玉罗刹说:“你应该知道我与摩呼罗迦的关系。”
西门吹雪说:“我只知道他不想见你。”
玉罗刹所有的话都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他愣了很久,才道:“是啊。”
他低下头,充满爱意地看着白离,苦笑着说:“也就只有睡着的时候这样乖巧。”
如果白离是清醒的,玉罗刹身上肯定要多几道伤口。
西门吹雪冷漠地看着父亲,默默在心里附和:的确很乖巧。
玉罗刹道:“你太大意了,如果不是我恰巧在这里,摩呼罗迦已经被那个臭道士带走。他杀了这么多正道的人,落在那些人的手中,还不知要经历什么折磨。”
西门吹雪说:“的确是我的疏忽。”
玉罗刹说:“我送你们回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的剑仍旧指着父亲,他道:“把他给我。”
玉罗刹见他这样不尊重自己,不禁有些恼怒:“我说,我送你们回万梅山庄。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玉罗刹:“我是你父亲!”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他,深黑的眼眸中满是执拗。他没有因为“父亲”而屈服,反而像是在质问。
玉罗刹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西门吹雪仍旧沉默。
他的沉默对玉罗刹而言是一把利器,比白离的刀更为锋利,刺得他心口疼痛。
他自认为已经给了西门吹雪最好的一切,安稳的环境、优渥的生活,还有剑法高明的老师。
但是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甚至有些时候,会觉得西门吹雪抢走了摩呼罗迦的关注。
尤其是和摩呼罗迦分开之后,摩呼罗迦总是往燕北跑,却从来没有回过沙漠。
西门吹雪说:“把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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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一觉睡了很久,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昏暗,他看着窗边熟悉的幔帐,起初以为自己在客栈里,爬起来之后环顾四周才渐渐回过神。
这里好像是万梅山庄。
他回昆仑的路上遇到了崆峒派的截杀,反杀了一百多人后,那些弟子心生退意,西门吹雪就来了,害的他只得继续杀。
赶路时他消耗了部分内力,打斗中有些力不从心,将内力完全耗尽,才真正击败了敌人。
现在白离的内力恢复了不少,疲惫感一扫而空,身体十分轻盈,只是腹中饥饿,迫切地想吃点东西。
他的袍子不在这里,床边放了一身叠得整齐的白衣,白离抖开一看,似乎是西门吹雪的衣服。
他试着把衣服套在身上,裙摆有些拖地,衣袖也过分宽大。
白离挽起袖子,将衣摆塞进腰封里才好一些。
他推开屋门,见外面光线昏暗,看不到太阳,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
西门吹雪拿着剑走来:“您醒了。”
白离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个太大。”
西门吹雪道:“您的衣服上染了血迹,实在不好清洗。新衣正在裁制,只能委屈您先穿我的衣服。这身衣服是新的,不曾上过身。”
“哦。”白离指指肚子:“饿。”
西门吹雪说:“饭菜已经备好,您想去前面用饭,还是让人送到这边来?”
白离说:“前面。”
他睡了很久,身体都软了,想活动活动。
来到前堂后,白离见端上来的都是些馒头包子和清粥小菜,大概知道现在是早上,以西门吹雪的作息,应该刚练完剑,过来吃东西。
白离这一餐吃的比平时多一些,西门吹雪放慢速度,等了他一会儿。
沉默地用完早饭,桌面清理干净,仆人端上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