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又开始冒红灯了。
少女感觉呼吸不畅,意识模糊,于是紧紧揪着他的头发,用尽力气,说自己不要逃跑。黑泽阵没说话,抱起她快步走上三楼,打开床头柜里的抽屉。过去几年的每一天,三哥都在帮她们买票,附近城市的所有航班,一张张机票堆满了整个柜子。
黑泽阵闭了闭眼。
这个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情绪起伏不大的少年,此时此刻显得那样哀伤,因为他眼睫湿润,手掌颤抖。
但只是短暂的呼吸了几次,他就迅速恢复了冷静。
这个时候的机票并不是这么好买,需要预约排队,等待审核和出票,谁都知道大哥是多么傲慢的一个人,不会提前做这种狼狈逃跑的准备。
所以要快,要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但是也要隐蔽,要在眼睛少的深夜。
她身体弱,此时此刻烧得厉害,医生进进出出,给了遮掩视线的机会。
意识模模糊糊的,听见阿阵说二嫂和小侄女已经上了飞机,听见说三嫂嫂带着很多珠宝首饰离开了,没有拿机票,听见大嫂坚持留在家里,说要给大哥办葬礼。
每次生病,世界都会变得五彩斑斓,光怪陆离,就好像灵魂不属于这个身体,唯一能够让她确认自己存在的,她精神的锚点,是一抹漂亮的银白。
她紧紧捉住他银色的、漂亮的头发。
"阿阵……阿阵……"
他俯下身,侧耳去听,听见她哭着说: "让她走、我、我留在家里……我会、我来……
"
“我、父亲,我是父亲的孩子,是、卢西安诺家的小女儿。”她用低微的、模糊的气音说道:“我、不要,像,丧家之犬一样奔逃。”
少年看了她很久,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脸上的泪痕,和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矮小的骨架里,装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好。"
他低头亲吻她的手背,像是中世纪最忠诚的骑士。“我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