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中留给她看的遗书,也没有任何一个礼物,阿阵干干净净地死掉了,什么也没有给她留下。
关掉灯,慢吞吞地走出去,天已经完全黑了,降谷零站在夜色里抽烟。
街灯胧胧,烟雾缭绕,他低着头,侧脸沉进阴影里,显露出一种绝对的冷,使人不敢上前搭话。
听见脚步声,他看过来,眼里好像即刻有了温度。
“zero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在组织里染上的陋习。”本来已经戒掉了,但后来她不在身边,烟和酒也就愈发频繁地出现在了世界里。
“我会很快戒掉的。”
“嗯……”
她拉开他的外套拉链,把脑袋装进去。
里面没有染上烟味,香香的。
“zero……”
“怎么了?”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说:“我感觉自己好贪心……”
() “嗯?”青年停顿了两秒,思索着说道:“贪心吗?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追寻感官上的体验,有的人想要自己的灵魂变得丰满,有的人追求金钱和权力,有人想要达成自己的理想,还有的人,上述的全部都想做到。”
“这样的人,被定义为成功的伟大的人。”
降谷零感觉自己正隔着岁月,和自己的小幼驯染对话。
他已经长大了,成为了合格的大人,而这家伙还在迷茫的青春期,会说一些可爱的傻乎乎的话。
而现在的自己能够容纳她的一切,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能为力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
他轻轻抚摸她的后颈,感受着她可爱的颤栗,感觉到心里刚刚在黑暗里等待时滋生的阴暗情绪,平和、缓慢地消失了。
“绘梨想要的是什么,才会让你觉得自己很贪心呢?”
她沉默了一会,哽咽地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抱你去?”
莫名其妙被抱了起来,坐在他的臂弯,感觉世界忽然变得渺小了许多。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不说话,闷头把脑袋埋进他的肩膀。
被摸了摸脑袋,听见他轻轻笑。
“小朋友想吃什么呀?”
“关东煮。”
在美国吃了关东煮。
味道怪怪的,有点太甜了,夜间的冷空气灌进袖子里,她低下头,小声说自己什么都没找到。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告诉她洛杉矶有一套房子,放在她哥哥的名下,实际上是黑泽阵给她准备的礼物,在进入组织之前,他经常过去住。
洛杉矶。
她和阿阵的一周目……两个人在逃亡的时候,曾经讨论过摧毁组织以后的生活,她那时候满心只想着怎么死掉,随便提了一句洛杉矶。
西部最大的城市,被称作天使之城的地方,好莱坞的所在地,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向往这里。
那周目他们没有去。
洛杉矶不会下雪,半山上的空气很好闻,带着植物和泥土的自然香,阿阵给她的房子,漂亮得超乎她的想象。
哥哥虽然是超能力者,但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能力获取什么资源,神子大人也不曾挥霍过自己的权力,阿阵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会享受的那一个。
如果说成长是瞬间的事,如果说成长痛真的存在。那么长大,就需要很多很多个疼痛的瞬间。
整个房子呈现出一种暗调的氛围,穿过餐厅,自动门打开,是满墙的酒柜和一个半圆形吧台。
台面由一整块翡翠石打磨而成,在底下,藏着一些调酒的用具、一双手套,和一把手枪。
把枪握在手里,闭上眼,好像还能体会到他手指残留的温度。
用枪口抵着喉咙,感觉到一种期待和紧张。
你在那时候抱着什么样子的心情呢?也一样期待着吗?
开枪是一瞬间的事情,飞驰而出的
子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死亡也是。
在等待死亡的时候(),你有一点点后悔吗?
吃过药以后?(),心里好痛好痛,好后悔,好舍不得,所以不想死掉了,想要把药从喉咙里抠出来,想活下去,想抱你,想要更多、更多地和你在一起。
这种心情……你有体会到吗?
不会的吧。
阿阵的心这么硬。
不会和她这种胆小鬼一样懦弱的。
‘砰’地一声,枪响了,里面没有子弹,只是轻轻地杀死了一些灵魂。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枪好久,没有像孩子那样大声嚎哭,而是沉默而又平静地把枪放回原位,站起来,找到了上楼的电梯。
主卧室的屋顶,可以打开看天上的星星,书架上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手链、发卡、弄丢的作业本和小裙子、纸笔橡皮,还有刚刚发育的少女时期,妈妈买的系带小里衣。
变态偷窥狂。
小偷。
坏阿阵。
她抹掉脸上的眼泪,把这些东西胡乱塞回去,黑泽阵从来不向她展露自己的需求,不管是情感上还是生理上,他从来不会对她提出任何索求,哪怕睡在一张床上,他甚至可以做到连拥抱都始终保持绅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