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的关心让春雨心头温暖,不过她是真的还没想过嫁妆的事:“陆太太到我酒楼去过一回,说等来年办婚事,还给了我婚书和信物,态度也十分和善,我想着他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也就不必要费心筹谋了吧?” “晓得你不上心,竟没想到你如此不上心!”彩云很是恨铁不成钢,“再是十拿九稳,也得好生准备,一辈子的大事呢,怎的这样随意?再说了,嫁妆可是你日后的根基和底气,说句不好听的话,他是官你是商,他家对你好还好,若是那位大爷变了心,或是婆母与你生了矛盾,所有人都觉得你高攀了,你便是委屈死在那后宅里,都没人同情你!” 春雨看着她直笑:“好久好久没见你这个表情了,真怀念啊。” “你莫要东拉西扯,这事情不能儿戏,得着紧着办!”彩云说着,眼眶也红了,“你自己的事儿不上心,净说这些怪话来招人难过。” 春雨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上心的。” 彩云吸吸鼻子说:“我那妯娌,大嫂,原是城北木器行老板的女儿,嫁过来的时候有两千两的嫁妆,在家里地位就很不一样。当然,这是商户人家,规矩不行,就认银子,但其实官家人也一样,有银子就比没银子有底气。” 这也分人家,陆琳那前夫家不就是拿着儿媳的银子还要作践人家么,不过春雨没说,转而担心起另外一事:“你有这样财大气粗的妯娌,平日会不会受气?” 彩云摇头:“一开始有些瞧不起我是真的,毕竟我只是她家铺子里的一个绣娘,陪嫁连宅子带银子加一起也就五百两挂零,跟她没法比。后来见我完全不与她争权,又有了秀萍那档子事,反倒是对我好起来了。” “我没她有钱,却也不拿府里的,也从没想过染指绣坊的家业,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再猜疑我了。我婆婆其实也是一样,不过还考虑到大姑太太那层关系,毕竟从商的都不愿意得罪官府的人,虽说现在没联系,可万一大姑太太想起来觉得丢了面子呢?人家好歹是正经的六品诰命,哪是一个商户敢惹的。还有你,也是我的靠山。”彩云解释给她听。 “我能有那本事?你婆婆是看在酒楼的面子上?”春雨摇头,“那她从我这里也赚不到什么银子啊。” 彩云没好气的指她:“就你这脑子,怎么做这么大买卖的?现在没赚到,以后万一能赚呢?便是不能,知道什么叫人脉吗?什么叫商人?得会经营,既要经营货,又要经营人!” 春雨笑嘻嘻的:“行吧行吧,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了。其实不明白也没事儿,反正对你有好处就行了。” “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姨奶奶这个主子,还有你这个妹子。”彩云定定的看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是落了泪。 春雨知道,她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虽然物质上没有受苦,也没有因为当老姑娘而受人非议,可精明到有些市侩的婆婆,有钱又强势的妯娌,不上进还出轨的丈夫,都给这场婚姻带来了深重的痛苦,更要命的是,她已经有了儿子,无法逃离。 春雨默然片刻,才重新扬起笑脸:“你可是说错了,你还有康儿这个好儿子呢,好好教养他,你的福气还且享不完呢。” 彩云拭了泪,“嗯”了一声,才又说回一开始的话题:“你说你见了陆家太太,这岂不是有些不合礼数,莫让人看轻了你。” 春雨道:“是有个缘故。他家大姑奶奶陪着一起来的。往前我们就一直有来往,她与我也算脾气相投,关系处得不错,陆大人与他母亲禀明了心事之后,她便陪着母亲一起来了一趟酒楼,大概是私下观察过我。这位陆太太是将门出身,边关长大的,不大在意门第,且她自己的诰命还是儿子给挣下的,从前不过是有些产业的民妇罢了。” “这么说呢,加加减减的,倒也凑合,不至于是你过于高攀了,他家应该也没甚底气对你刻薄。还有一个和离的大姑姐呢,锦衣卫的名声又不好,原来的侯府也是罪族,这么着他这个四品官只怕比那些暴发户强不了多少,也难找得着高门贵女了。”彩云细细的算计着。 春雨揽着她的手臂,听她按照这个时代的一般看法分析着,尽管她心里不是很在乎这种意义上的“配得上”,但是,彩云的这一片为她着想的真心却让她无比温暖。 “你自己的产业也不少,有宅子有铺子,进项也稳,很可以了,不过现银还是要一些的,怎么也得上千两。侯府的嫁妆定例,嫡女五千两,庶女三千两,所以你要是有一两千的现银,也就足够了。”彩云又皱了眉,“你这才还完帐多久,手里可宽裕?” 春雨笑笑:“现在有一百多两,不过我能挣啊,一个月怎么也有几百两吧,攒一两千两应该可以。” 彩云就放了心,转而问:“你家里头怎么说的?成婚这样大事,怎么也甩不开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