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醉成这样了?”荷香惊呼一声,立刻迎了上去。 “怪我,没拦着她,谁想到她这些年酒量愈发退步,一杯就倒。” 叶汀舟嘴上责怪,动作却轻柔无比,唯恐晃着肩上的嵇令颐后让她恶心反胃。 他将嵇令颐送去的是院子西厢房,自打住进了高府后两人便再也不用合宿一屋,倒是方便了不少。 “奴婢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荷香想上前搭把手,可叶汀舟弯腰一揽便把嵇令颐横抱了起来,而后单膝跪在床榻上将她安置妥当。 “不必。”叶汀舟见枕上青丝像流水一般铺开,下意识捋了捋,又很快缩回了手。 “二小姐稍后会送醒酒汤来,你先去绞块热毛巾为她擦拭一番,等下让她喝了便睡吧。” 荷香见嵇令颐已然不省人事,连声应了为她取钗解鬟。 嵇令颐醉后倒是乖顺,只顾睡觉,那脸颊脖颈透出浑然一体的细腻绯色,在莹白剔透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诱人瞩目,仿佛是釉色细密的高窑瓷器。 叶汀舟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在她面容上一落,又快速移开,停在够出床沿的一缕墨发上。 “我先回去了,将军还在等候。”叶汀舟别开头说着这话,脚步却没动。 好一会儿,他才挪开视线环顾了一圈,默不作声地将窗牖关上,隔住了凉夜西风。 “殿下放心。”荷香送了两步后径直去打水。 荷香为嵇令颐擦拭了一遍,才刚解了曲裾深衣想服侍她睡下,门口便有丫鬟进来通报: “荷香姐姐,二小姐差人送来了醒酒汤。” 在高府暂住时高驰差遣了十几个丫鬟护卫替叶汀舟办事,叶汀舟知道处处是眼线,平日里多有防备。 而嵇令颐则只让荷香进入内室贴身照料,其余人等一概安置在院中做其他杂事。 荷香自然也知道嵇令颐的顾虑,快步迎到门口并未让他人进来,只故作惊喜道:“二小姐体贴,奴婢代小姐谢过。” 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萍儿手上提着一个红木餐盒,身后还跟着两个乖巧低着头的小丫鬟。 萍儿见荷香伸手想要接过食盒,笑着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 “你一人如何服侍孺人?二小姐说了,怪她不知孺人酒量还要劝酒,这醒酒汤必须得让奴婢看着孺人喝下心里才安。” 荷香屈膝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二小姐心善,只不过我家小姐已熟睡,把她唤醒了又有起床气,不如等小姐夜半口渴时奴婢再服侍她喝下……萍儿姐姐是二小姐身边离不开的红人,小姐要是知道奴婢把您留在这儿只为了一碗汤,定要责怪于我。” 萍儿还要再说,屋内隐约传来一声含糊的呼唤:“荷香……?” 荷香一愣,萍儿已经喜笑颜开地推开她往里挤:“孺人醒了?那可太好了,奴婢奉二小姐的命来送醒酒汤。” 她一边解释一边往里用目光试探,只见帘内人影一动不动,要不是刚才亲耳听到嵇令颐的呼唤声,还以为她一直处在深睡中。 “孺——” “二小姐?”嵇令颐说话时口齿之间像是含了一块饴糖,“汤?” “正是,孺人请。”萍儿将头埋入双臂之中,双手提着食盒恭敬地举在床前。 “荷香,扶我起来,别浪费二小姐一片心意。”里头的影子动了动,又很快像是失去了力气般瘫软了下来。 “喏。”荷香束起帘子,将只脱了深衣的嵇令颐扶起来靠在床背上。 嵇令颐起身时微微蹙了下眉,一手抚着心口嘟囔:“难受。” 萍儿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端上去,本以为嵇令颐会要人服侍,可她直接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那汤滚烫,嵇令颐浑身乏力,只半倚着吹了吹便抿了口—— “咳咳咳……”许是入口不小心被呛到,嵇令颐一口气也没喘顺,立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呛得眼尾都泛起红意,手上摇摇晃晃端着的那碗醒酒汤洒出不少不说,那喝进去的一小口更是全数呛了出来。 这下好了,萍儿本是为了监视嵇令颐喝完药特意挨在她床边,结果嵇令颐这一呛最先倒霉的便是她,衣裙上星星点点溅了满身,棕黄色的液体还散发着浓烈的橘皮味。 荷香连忙取了帕子为嵇令颐擦拭,轻拍她的背嗔道:“小姐喝那么急做什么。” 嵇令颐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摆摆手拂开荷香:“快给萍儿擦擦,一身干净衣裳被我弄脏了。” 萍儿摇头恭顺道:“小事,孺人不必烦恼。”
第 14 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