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高没想到陛下还记得张婴喜欢吃稚子鸡,还特意叮嘱,这小子这三天就差住在王车了,表情扭曲了一秒,连声音都低了两个度,“是,君上。” “赵杰可曾派遣信使?” 赵高闻言立刻将张婴给忘了,毕竟小家伙只是熊得讨嫌,而赵杰的存在是让他嫉妒,负责宫外情报事物的中书令权利,比他大很多。 他道:“尚未。” “加急催促,事必须好好查!” 嬴政冷声:“凡敢欺我秦国重臣者,夷三族。” “是,君上。” ……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 信使快马加鞭出发没多久,正好与另外一队人马狭路相逢。 信使瞧见对面马车上刻印的符号,当即高声唤道:“前方可是赵兴中书令?” 对面车队骚动了几秒,很快,出来一位骑马小将。 双方互相比对着对方‘传’‘密令’,都确认没问题后,小将将信使送来的竹简带回给赵兴。 埋在案牍里的赵兴疲累地揉了揉眉心,抬头,听闻是陛下密信连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来翻阅。 赵兴翻了几页,惊讶挑眉,没想到陛下也对那幼儿这般重视。 这里面不光有询问张婴身世线索,还要求他做好掩饰,比如不得暴露年轻宫女和张婴之间的关系等。还要留下宫女的命,钓幕后使者。 赵兴沉吟片刻,连忙拿起竹刀笔。 一方面,将这几日从宫女身上拷问到的信息整理好,安排信使送给嬴政。 一方面,他拿起案牍里某些犯人的情报修修改改,将其按在了狱中宫女身上。 …… 咸阳城 咸阳宫内的春兰殿。 跪坐在案几前的女子不慎打翻了手中的茶汤,连烫到手都没哼一声。 还是伺候在侧的宫女惊呼一声,连忙拿着帕子上前。 “别过来!”那女子忽然一叫,吓得小宫女噗通跪地上。 “兰夫人。” 大宫女及时上前,端着温热的帕子,担忧地看着女子,“陛下不在,也要仔细身子。” 兰夫人一愣,忽然紧紧地握住大宫女的手,大宫女见兰夫人眼底带着点慌乱,连忙安排宫内其他人离开。 然后她飞速将宫门关上,转身回来扶住兰夫人的肩膀。 “若雪。阿碧被发现了。” 兰夫人手指不停地搅动,“阿碧怎么会抓住!怎这般不小心。” 若雪心头一颤,忙道:“兰夫人安心,您并未出过面,阿碧也非春兰殿的宫女,况且我们在一年前就断了与对方的联系,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抓,又能如何?” 兰夫人脸色缓和了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也是慌了神。毕竟牵扯到那孽……孽……唉。” 若雪不说话,只轻轻地给兰夫人捏肩膀。 “你说,要不要再派人去……” 兰夫人很犹豫,想了想又想还是摇摇头,“算了,一动不如一静。再等等。” 她又连忙用朱笔在帛纸上写下几个字,折好递给若雪:“你交给她,叮嘱她万万不可惊慌,事已了。就算看到故人,切忌不可自乱阵脚。” “是。” …… …… 咸阳城外百里。 军营拔地而起,这次是连夜奔赴咸阳。 两个时辰后,咸阳城的影子一点点地从天边出现,在太阳即将彻底升起前,庞大的咸阳彻底出现在众人眼前。 军卒士气一震。 蒙毅快马来到王车,也就是张婴酣睡的地方。 他刚进去,诧异的发现张婴并未睡。 秦皇端坐在案牍前批改奏章。 阿婴小爪子轻轻撑在桌面,垫起脚,下巴搭在手背上,明明眼皮子一耷一拉着困得不行,然而但凡嬴政抬头,他会立马精神地也扬起脑袋,“咿呀”着露出单纯无齿的微笑。 陛下虽没给回应,但陛下办公时非常讲规矩。 能容忍小不点在案牍边笑闹,足以证明对他的亲睐。 张婴完全不知道蒙毅心中的感慨。 经过这几日的卖萌,张婴对玄衣贵人只有一个感觉:服气。 这位贵人就像身经百战,百山百胜的老将军。 任你撒娇、卖乖、小心机,花样搞尽,对方始终如淡然处之,巍然不动。 张婴甚至还使出了茶饭不思的绿茶小心思。 就是玄服贵人在熬夜批改案牍时,他也不肯吃饭不肯睡,痴痴地趴在案牍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呀眨,执拗地要等着贵人一起用膳。 然而对方放下竹简后,只稍稍讶异,便很坦然地接受张婴的等待,只比平时多拍了拍张婴的肩膀。 张婴当时都愣了。 就这?完事了? 但当张婴犹豫要不换个人抱大腿时,玄服贵人又坚持日日带他上王车用膳,前一天他不动筷子的膳食,第二天保管会换,怎么看怎么贴心。 张婴这性格吧。 曾经的他没资本,没得选,所以养成了但凡有一丁点机会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习惯。 这边磨得多,张婴再见便宜爹时情绪都稳定许多。 今日,他也只扫了一眼,以为便宜爹例行公事完就会走。 没想到便宜爹叽里咕噜一会,忽然冒出来几个他能听懂的词汇。 “回家。”“认祖。” 张婴脸色一沉。 竟然就要回咸阳了吗? 他还没做好准备。 张婴的小手下意识握住了玄服贵人的衣摆。 嬴政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小手上。 “仲父,困……仲父,去仲父家……” 软软的嗓音带着哈欠响起。 嬴政沉默地看对方小心翼翼地靠近,小脸枕在他的椅子上。 他眼眸微敛,最后,嬴政将张婴裹好毯子单手抱起来,放在身侧的小榻上,默许了对方拽着他衣襟的行为。 蒙毅瞅了一会,忽然有些不得劲,这一副父慈子孝图是怎么回事? 定是阿婴不知自己是亲爹,等尽早回归蒙家才是。 如此一想,蒙毅忍不住拱手道:“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