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人影连忙跪地磕头,未能看清样貌,而矮个人影犹豫了一会,便一路小跑过来,临近才发现原是十八公子胡亥。 胡亥气喘吁吁地擦了把汗,他抬头道:“参见父皇。” “嗯?” 嬴政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开口,“小子知我会来?” 胡亥摇头,怯怯地看着嬴政,眨巴眨巴大眼睛道:“不知!胡亥每日随夫子于此地勤学。” 说完,他见父皇一愣,心中暗喜,立刻继续学张婴上前一步,想拉扯嬴政的衣袖。 在胡亥以为即将成功时,嬴政猛地后退一大步,并且甩开对方的手。 胡亥心里一惊,刚刚鼓起来的勇气又退下,眼底满是惶恐。 “父皇,儿,儿错了。” “……嗯。” 嬴政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胡亥确实学的很像,就是眼神太像了,嬴政恍惚间以为大号张婴又要来梳胡子,身体才会下意识地躲开,甩开。 但是…… 嬴政瞥了一眼胡亥眼底的害怕,回想起张婴那张永远憨憨笑,不知畏惧的调皮眼神。 假的,到底是假的!神韵根本模仿不来。 嬴政淡声,道:“你要记住,你是胡亥。” 胡亥一愣:“是,是,我是十八子胡亥。” “……” 好久没和胡亥聊天,都忘了这是个天生傻狍子。 嬴政轻轻叹了口气,虽犯了错,但毕竟偏宠过胡亥几年,又查出确实是熊家子自行行为,见胡亥如此想亲近,嬴政也心软了一分。 “来,父皇来考校一二。” “啊。”胡亥激动之余,神情紧张,“好,好的。” “嗯。夫盗千钱,妻匿三百,何以论妻?②”嬴政问道。 “……妻知夫而匿之,当以三百论为。②”胡亥认真想了会,“不知者,无罪。” 嬴政又问了几个律法案例,胡亥虽答得不流畅,但也没出大错漏。 嬴政微微颌首,又瞥了一眼始终跪着的人,似笑非笑:“好,你去你先生那吧,日后让他带你去朝阳殿上课。” 胡亥闻言一愣,嬴政温情的举动令他不太乐意离开,但他更不敢拒绝父皇话。 “好,父皇。” …… 落日后的咸阳宫很冷,赵高跪在冰冻的土地上却浑身冒着热汗,忐忑不安。 直到胡亥出现,赵高才缓缓支起身体,但依旧跪着没动。 “先生!”胡亥本来很不高兴,但见他可怜巴巴地跪着,又心软道,“父皇让我来你这里了。准你去朝阳殿上课,还问了我题,你说,是不是原谅我等了?” 赵高闻言非但不喜,反而脸色一白。 内侍是不能成为皇子师的。 嬴政看重赵高的才能,又知晓他好面子,便只是让赵高私下收胡亥为弟子,教导律法和书法,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现在嬴政让他陪同胡亥去上课,便是将秘而不宣的身份在宫内昭告。 到时候定然会有许多嫉妒的宫廷内侍,对他落井下石,讲究祖宗家法的文人墨客,口诛笔伐,厉害朝廷官员,想取而代之。 很麻烦。 更令人惶恐的是胡亥的态度。 胡亥并不是多聪慧,心性也不坚定,很容易人云亦云。 他会不会受外界舆论的影响,也认为拜内侍为先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会不会与他离了心? ——肯定会! 赵高绝望地想,他忽然很后悔动用怂恿胡亥这一招。 陛下不愧是陛下。 警告他,便是一击要害。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十八公子。” 赵高猛地抬头看向胡亥,那眼神仿佛在寻找最后一根稻草的野犬,充满了渴求与煞气,令胡亥畏惧地后退两步。 “你,先生,何意?” 赵高勉强收敛表情,忽然严肃道:“胡亥公子,陛下已经松动了。” “嗯。我看得出来。” 胡亥很高兴地点头。 “那么,该,该,试着走第二步。” “什么?” 赵高心在滴血,他真的很不想说出这个建议,因为这很容易让胡亥脱离他的掌控,渐行渐远,但若是不说,胡亥在朝阳殿受过多的影响,最后依旧是一条绝路。 赵高深吸一口气,还是说出了建议:“拜师王丞相。” “王丞相?王绾?” 胡亥对这人有点印象,连连摆手,蹙眉,“先生可是要害我?那人与父皇政见不合,太后都说这人怕是不得善终。” 赵高一愣,原来太后与胡亥说过这些,为何胡亥之前都没与他说过。 赵高见胡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再细想,忙道:“不得善终才好。” “嗯?” “陛下对王丞相敬重有加。若王丞相不得善终,陛下定会厚待王丞相的弟子、亲人。” 赵高非常自信道,“你若成为王丞相的弟子,会继承其所有的资源。” 胡亥眼前一亮:“我继承了,父皇是否会高看我一眼。” “……是。” “那好!先生,你带我去拜师。” 胡亥说到一半,忽然犹豫地看向赵高,“那个……要不明面上我唤你赵先生?私底下再喊先生?王丞相年龄大,又是四朝元老,他对收弟子,或许会有些苛刻的要求?比如,不收其他学派的弟子?” “……” “赵先生?” 赵高沉默了一会,忽然拱手道:“理当如此,都依十八公子所言。” …… …… “李将军。你今日为何前来?” 嬴政又在回廊转悠了一圈,心情好了一些后,才与身后的李信道,“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往少府跑?可是盯上朕的私库,为你筹建新军?” “臣不敢!” 李信当即拱手道,“臣,想请见那位张家稚子。” “哦?” 嬴政笑容一敛,全咸阳张家小屁孩很多,但能被放在朝堂重臣嘴中的只有那一位,“何事?” 李信暗暗诧异,刚刚没说错什么吧。 为何陛下此时的表情如此深沉,仿佛被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