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没有接话,庄梦突然觉得很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现在的一切。 她看着五姨说:“五姨,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可以报警的,或者离婚也可以…” 五姨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轻声道:“很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你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命。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不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命什么的,自己不把握,还指望别人会帮你吗?” “你也说了,别人不会帮。”五姨淡淡道:“我和他没有结婚证,法院不受理这样的案件,说是最多算同居,分开就可以了。我也尝试过报警,没有用的,警察就是调解。” … 那种无力感越发深入骨髓。 “命啊,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也许我上辈子造孽太多,所以这辈子该还的吧。”五姨说。 庄梦叹了口气,轻声道:“别想了,对孩子不好。” 她本来想说,人生那么短,要为自己活。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对云飞和燕飞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就像胡晴,如果不是为了她和庄顺,也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庄梦去找胡晴,说:“妈,衣服我已经洗了,你记得收一下。家里我也收拾了,你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庄梦本来想说这个月生活费快没有了,她想买两件厚些的衣服。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向胡晴要钱,是一种罪恶和犯罪。 胡晴的钱很难赚,她上学本身就是一项大的花费。自己能无忧无虑的学习,都是胡晴一点点刨出来的。 胡晴随口敷衍了她几句,庄梦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五姨要在咱们家呆多久?她这么大的肚子,不去医院真的好吗?还有她手上的伤…” 胡晴终于正眼看她,幽幽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操心你的成绩吧。庄梦,昨晚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我,你三姨,你五姨,没有一个过得如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孩,谁也不愿意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和你们没关系,你还没有为人父母,不知道生下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没什么大的要求,你在学校最好自重点,不要随便一颗糖就跟着别人走,这世间的男人你就算不知道,身边这些也足够成为你该反思的例子。我让你读书不为别的,就为将来你能嫁一个读书识字有文化有教养会尊重女人的男人,你只有往上读书,才能遇到更好的男人,你明白吗?” 庄梦不知道为什么她读书的目的是为了能嫁个男人,但是见胡晴脸色不是很好,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还是乖巧点头。 胡晴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钱,有零有整,乱七八糟没个定数,她随手抽了几张放在庄梦手上,又抽了些零钱怕她没钱坐车,摆摆手让她赶紧走。庄梦想了想,身上还有两百多块,省着些可以用。便朝着胡晴说自己去上学了,也不知道胡晴听见没有。 每次坐大巴车都要晕车,庄梦很讨厌车上那种烟草味、汽油味和皮革味混合的味道。闻到就会忍不住反胃,稀里哗啦吐一堆。 等下了车,整个人又晕又软。 庄梦拎着黑色的塑料袋,看着街边商店花花绿绿的那些衣服,一时有些愣神。 她慢慢走着,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胡晴胖了以后穿不下的,虽然买了很多年,但胡晴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穿,也没有坏。后来就拿给庄梦了。 胡晴能穿出去体面的衣服不多,她说家里天天灰扑扑的,穿再好看也会脏。 街边小贩的摊位上传来一阵阵各种香味,她捏了捏口袋,直接奔着超市去。 买了卫生巾,香皂和卫生纸,庄梦看着货架上一排排的各种品牌款式的洗面奶和化妆水,最后在角落的最下面挑了一瓶大宝,这个才六块钱,可以用很久。 转身去结账。 庄梦到宿舍时,谢矜言不在。 书本还翻着,应该是出去了。 把东西都收好,她抽出两张一百块钱,去财务处充饭卡。 老师熟练地给她写了收据,她把收据揣好又回到寝室,谢矜言还没有回来。 她想了想,拿着烟,自己去楼顶的天台。 她想着很多事情,关于胡晴的,关于庄军的,关于董奕星的。 风吹得身上不住发冷,庄梦咳嗽了两声,准备回去了。 谢矜言已经回来,看到庄梦问她:“多久来的?” “来了一会了,你没在,我就去上了个厕所。” 庄梦晚上没睡好,想眯一会,便说:“一会叫我一下,我有些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