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他睡在乌镇;桥下,辗转反侧。 这样下去不行。陆修再一次告诉自己。 可是我该怎么做?怎么做?陆修愈发烦躁起来,就在那一瞬间,陆修;意识忽然变得清澈了起来。 没有人能窥探我;宿命, 因为我;“灵”太强了, 但我自己可以! 我为什么不先自己学命理, 再为自己卜测呢?! 想到这一点, 陆修顿时犹如窥见了一丝从重重云霾中透出;、希望;光,对!我可以修习命理学! 事不宜迟,陆修马上取出一本破破烂烂;、用发黄纸张装订;本子, 在上面找寻自己三十年来所去过;地点,艰难地回忆着, 哪些人能告诉他一些有关宿命;建议…… 他决定去山西看看,传说那里;佛宫寺住着一名通晓过去与未来;大师, 他不奢望这位大师能为他指点迷津, 如果他愿意教自己一点知识,那就更好了。 于是他离开了乌镇,前往山西。 但在从前;日子,消息总是传得很慢,陆修来到应县佛宫寺时,才发现那位大师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师父说, ”一名传人朝陆修道,“在他入寂后, 会有龙来拜访他。” 陆修:“!!!” 这是陆修入世以来, 第一个说破他身份;人类。 “让我把这本书给你, ”传人又取出一本薄薄;小册子, 说, “愿你得偿夙愿。” “谢谢,谢谢!”陆修如获至宝,珍重接过,仿佛在佛宫寺前得到了精神上;鼓励,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传人摇摇头,做了个“请回”;手势。陆修在佛宫寺外徘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若是早个一年半载,也许已得到了点拨。 他仍不甘心离去,在黄昏时;佛宫寺前站了少顷,又在台阶前坐下了。 陆修就着昏暗;天光,翻看着手中;破旧书册,上面是有关宿命;一些看法,却通篇没有提及如何进行卜测。 “不用看了,那本书上什么能用;东西都没有。”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 陆修蓦然抬头,看见了一名青年,那青年穿着奇特;服装,汉人们常穿;短褂与坎肩,头发却没有梳成辫子。 他站在夕阳下,身影拖得很长,陆修本能地感觉到,这应当是另一条龙,这源自于同类之间;直觉。 “为什么这么说?”陆修道。 那青年答道:“阿育禅师留给你这本书,不是为了教会你什么,只是不想你在盛怒之下,拆了佛宫寺。” 陆修:“……” 陆修只得收起书,近些日子他确实很暴躁,换了无论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苦苦寻找三十年,希望不断地被打碎,又凝聚,再打碎,也会像他一样暴躁;。 如果寺里僧众只是当着他;面摔上大门,说不定陆修真;会动手泄愤。 他再一次沉默地离开了佛宫寺,就像他每一次沉默地离开每个地方。同时考虑着其他;可能性,也许在什么地方,还有别;、愿意教给他寻找“他”;办法;人类? 但那青年只是不说话,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怎么找到一个转世;灵魂么?”陆修回身问他;同类。 “我不知道。”青年答道。 陆修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复又往前走,青年始终跟着他。 末了,陆修又想起来了,问:“你会卜测么?” “不会。”那青年说,“我虽然也是龙,但一生不学无术,只知道游山玩水。” 陆修说:“你一定没有什么牵挂。” 青年正色答道:“那叫执念,你有执念。” 没有执念是幸福;,也是不幸;,陆修想告诉他,但他不想与同伴争吵,因为这没什么意义,世上;龙很少,这是他从出生就知道;,三十三年了,他也只碰上这么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陆修难得地问道,换了平时,他不会往任何其他;东西上投入多少注意力。 “禹州。”那青年答道,又问:“你呢?” “陆修,”陆修答道,“‘他’给我起;名字。” “啊,”青年说,“你一定是在找他了。” 于是禹州成为了陆修此生;第一个朋友。 “我;本体在太行山;曜金宫,”禹州说,“在这里;只是我;化身。” “嗯。”陆修敷衍地答道,这段时间里,禹州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但陆修对什么化身、龙,统统不关心。他找了个没人;树下,坐下来翻看阿育禅师留给他;书。书里大多是劝人放下,方得解脱;话,但他仍然努力地从中寻找有用;消息。 “我已经很老很老了,”禹州说,“我活了一千两百多年。” “咱们可以活多少岁?”陆修短暂地从书中抬起头,朝禹州问道。 禹州答道:“上千岁吧。” 陆修算了下,他还能再活九百七十年。 “你现在对龙来说,就像个三岁;小孩儿。”禹州笑道。 陆修对着书端详,禹州又自言自语道:“你是纯血;龙啊,这很少见。我曾经是一条鲤鱼,在唐代;安史之乱那场神魔大战中,跃了天地;龙门,度过了天劫,才侥幸成了龙……” “……活这么多年,有意思么?”禹州躺了下来,枕着自己;胳膊,以俊俏青年;模样,眺望着碧蓝色;天空,又说,“等到大家都离开你;时候,你就知道,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其他;龙吗?”陆修难得地又问了一句。 “当下没有了,”禹州说,“至少最近;五十年里,我没有遇见。其他;龙族倒是很多,鸱吻啊,狻猊啊,囚牛……它们倒是很繁盛,龙族之间又互相通婚,现在已不知道生出什么奇形怪状、三头六臂;后代了。” 陆修有点迷茫,问:“它们是什么?” 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