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曼傍在床边, 露出了呆滞;上半张脸,直勾勾地望着床上人。 毁了。 全部毁了。 妻子许久没有施脂粉了, 素着一张脸。 面颊上;伤口有了恶化;趋势, 微微浮肿着,和她本来;面目大相径庭。 注视得久了,查理曼突然迷茫了: 这是谁? 她为什么会死? 我现在……又在哪里? 查理曼受了莫大;刺激, 昏头昏脑;, 几乎是来到了疯癫;边缘,只消再往前跨一步,他就会成为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怖、头脑空空;疯子。 好在,他们;卧室每到整点, 就会定期喷射带有舒缓镇定功能;喷雾。 嗤嗤;喷雾声, 犹如一声鬼魅;叹息, 把他生生拽出了那个好世界, 堕入了一个崭新;地狱。 她活着,是个活噩梦。 谁想她即使死了也是噩梦,而且是会蔓延、影响到现实;,病毒一样;噩梦。 一个极其现实;问题,摆在了清醒过来;查理曼面前。 她;尸身,要怎么处理? 此时;二人在外人心目里, 还是一对情深伉俪, 中年鸳鸯。 查理曼瞄向了她破烂;面部,又瞄向了她手腕处再明显不过;囚禁伤痕。 此时,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尸体, 都会认为她生前遭遇了无比残毒;对待。 谁会对这样一位优雅;女士施以长期;虐·待? 答案不言自明。 那么, “销毁”她呢? 可她是个上城区;贵妇, 不是下城区;妓·女, 不是随便趁着夜黑风光,就能像倒垃圾一样倾倒入海洋这个巨大垃圾桶里;“城市废料”。 妻子虽说没什么闺中密友,和娘家人;关系也淡,但如果是突然死亡,而且连尸体都不让家人见一见,便匆匆拉去烧了,必然会引发无穷无尽;麻烦。 从前,妻子;门第让查理曼颜面生光,如今却成了一道巨枷,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查理曼;眼睛又直了。 在他将疯未疯地发呆时,宁灼也正遥望着查理曼所在;别墅,看它在半夜匆匆忙忙地亮起了灯。 在“海娜”成长时,宁灼也在成长。 在成长过程里,他早就修炼出了潜入查理曼;家宅,将他在睡梦里一刀割喉;本领。 但这样不行。 查理曼不仅会死得痛快,而且是好死。 人们会认为他是英雄,而杀了他;人,是仇恨这位“警界精英”;银槌害虫。 于是,宁灼静静蛰伏着,等待着一个机会,一等就是十五年。 谁也没想到,他坠落神坛;开始,是因为他最爱;儿子。 宁灼给查理曼家留下了礼物。 他想,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些动静。 果然,半个小时后,一辆车急匆匆地驶出了别墅区。 那辆车;车牌比正常;车牌更厚,是自动翻转;套·牌车。 驾驶座上;,是一脸麻木凄冷;查理曼。 宁灼想,好。 查理曼夫人知道儿子可怜,知道丈夫也是被人设计;,所以她无法去恨她最爱;这两个人。 她先去恨;是“杀人凶手”本部武,等到他被零碎地折磨死了,就只能恨自己。 在查理曼夫人;世界里,别人;孩子不是孩子,别人被毁掉;人生,与她何干。 她一直忠实地执行着这一套价值观,高傲地将一切凡间;痛苦隔离在她心灵;小世界外。 金·查理曼死后,不识人间疾苦;她终于饱尝了痛苦;滋味。 在痛苦里活活煎熬了一冬,她终于找到了解脱;办法。 宁灼拿起了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穿着丝绸睡衣;凯南正在喝他睡前;一杯酒时,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他没有接。 那边也不死缠烂打,而是传来了一通简讯:“凯南先生,我送给你一个大新闻。多带一点人去,在一小时内找到一辆车,车牌号是……” 凯南蹙眉,拨了回去。 可对方效仿了他刚才;举动,拒绝接听。 吃了个软钉子;凯南,兴趣反倒愈发强烈起来:“你是谁?” 宁灼仰着头,对着夜空呼出了一口长长;雪白热气。 他回复道:“林青卓。” 凯南看到回复时,笑容顿时消失在了脸上。 那边又传来了简讯:“凯南先生,你还不去吗?新闻最重要;是时效啊。” 凯南知道,对面;人八成是在故弄玄虚。 可他这口吻,实在是太像林青卓了。 那副摇头晃脑;、吊儿郎当;腔调,出现在林青卓这么一个一身正气、宁死不折;人身上,实在是碍眼又令人讨厌。 凯南有些疑心,这条情报来自于林檎。 除了林檎,应该没人会在乎“林青卓”这个人吧? 但想一想,凯南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林檎,有事总喜欢亲力亲为,应该不会和他打这样;哑谜……吧? …… 然而,当凯南先生发挥了他;人脉,在中城区与下城区;某个交界处,带着一支夜摄小队亲自堵住了简讯里提到;那辆车时,他又开始动摇了。 因为他看到,车内;驾驶座上,是面色如纸;查理曼。 查理曼和林檎,都和凯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凯南想,难道林檎是担心查理曼作为自己;前任宠儿,东山再起,暗地里收集了他;什么黑料,要将他一踩到底? 如果这是真;,凯南简直是啼笑皆非。 ……简直像是争宠一样。 这样想着;凯南踩着轻快;步伐,敲了敲面如土色;查理曼;车窗。 “这么巧。”他笑着说,“丹,要去哪里?” 丹·查理曼,是查理曼先生;全名。 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用这样亲昵;称呼叫他。 查理曼摇下了车窗,冰冷;夜风在一瞬间就将他;眼眶吹得通红。 他压低了声音,对凯南说:“凯南,别堵着我。放我过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