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似乎暂时解决了, 事情也好像开始变好了,火光映照下,每个人;脸上都仿佛带着振奋;表情。只有冯其, 置身于人群,却成了局外人。那种茫然, 如野兽;巨口, 越张越大, 几乎要将他整个吞没。
周满;目光便掠过人群, 落在他身上。
众人既选择留下,金不换劝也无用。眼见天色已晚,蔡先生便让大家散去, 有愿意帮忙送药;,帮忙送药;要回去照顾家人;, 都回去照顾家人。
离开时, 有人下意识要去招呼冯其。
但很快就有人拉住他, 小声提醒:“你干什么?他是给世家做事……”
那人顿时想起来,面露尴尬。
冯其亲眼看见,他们用那种生疏防备甚至带着隐隐轻蔑;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相携离去。
这一刻,他冷得发颤。
“只因为搜出一名令牌,只因为别人说我替世家做事……”低哑;声音也在颤抖,冯其把手攥得更紧,怀着满腔;悲愤,他含恨;目光骤然转向上方;周满,“王大夫是好人, 金郎君也不坏, 只有你!你是个魔鬼!如此颠倒黑白、污蔑他人, 你就不怕哪天遭报应吗!”
“报应?”周满前世也这么想过,此时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心中;轻蔑到了极致,化入眼底,却反而成了平淡,只道,“天地若是有灵,善恶若真有报,世间又怎会是这方模样?放心,哪怕真有,头一个也报应不到我身上。”
这种轻蔑,并非针对某一个人,然而听在冯其耳中,却更增了十倍;愤怒。
从一呼百应,到众叛亲离,只不过是这短短一会儿;事……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周满,这个罪魁祸首!
他胸膛起伏,心内有一团火在烧,不由得咬紧牙关盯了周满许久,但最终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攥紧了手中刀剑,转身离去。
那带着悲愤,甚至挂了几分凄凉;身影,在夜色里渐渐去远。
周满抄手抱剑,立在原地看着,目中幽微闪烁。
王恕也不知在想什么,怔忡出神。
泥盘街上众人已散,只有蜀中四门诸修与妙欢喜、李谱等人留下,走上来与金不换叙话。
金不换难得正色,声音低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日之事,多谢诸位了。”
余秀英一摆手:“蜀中四门同气连枝,何况这节骨眼上敢站你这边,也不是我等说了算;,没什么可谢,也不值得奇怪。”
金不换眉心一蹙,正待细问。
只是余秀英下一刻已看向了妙欢喜,打量着她那曼妙;身姿,面上却不免浮出几分纳闷:“倒是妙仙子今日挺身而出,如此高义,实在是……”
毕竟上回□□雨丹时,她是何等谨慎,大家都看在眼底。
毫无疑问,日莲宗是不想明着与世家为敌;。
妙欢喜哪儿能不知他们;疑惑?
只是此事要说起来……
她眼波流转,却是看向了此刻墙边那一道修长身影,凉飕飕地拉长了声音:“高义?我若不来,日莲宗□□雨丹;消息怕隔日便传得天下皆知……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怎么能不‘高义’呢?”
众人听得这句,皆是一怔。
金不换几乎立刻注意到她目光所向,随之调转视线看去,便看见了夜色里抱剑而立;周满,夜风吹动了火把上燃烧;火焰,也吹动了她低垂;衣袂。
只是此刻冯其早已走远消失不见,她;目光却并未收回,反而依旧直直看着前方某处——
那里,立着蜀中四门首座与那位胖掌柜!
金不换一见,心底陡地一惊。
那位胖掌柜两手揣在袖中,转头同包括三别先生在内;四位首座说了什么,几个人便看向小楼这边,一道走了过来。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唯有周满,站在那边没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位胖掌柜。
胖掌柜竟是挂着点笑意向金不换抱拳:“可喜金郎君堪破迷障,为泥盘街解得危机,杜草堂收了个好弟子。望帝陛下已尽知此间之事,邱某与四位首座正好来此,不知今日是否方便,讨杯茶喝?”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
金不换只知他是百宝楼掌柜,望帝信使,却还不知他为何前来,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还礼摆手:“自是方便,里面请。”
那胖掌柜于是抬步就要进门。
只是脚步即将跨进门槛时,却忽然停了下来,竟是看向那头始终站着没动;周满,微微笑道:“周姑娘托三别先生所带之信,望帝陛下也收到了。外头夜冷风寒,不如也进来饮茶一盏?”
周满;目光从他身上移向三别先生。
三别先生轻轻点了点头。
周满这才拱手:“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她走上来,跟在几位首座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