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吵闹,没一会儿就让姜泠觉得头疼。 她向步瞻告了退,朝席外走去。 她很喜欢站在水榭小亭边,感受着自湖面习习吹来的凉风。昨夜一场大雪,湖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像一面澄澈干净的镜子,倒映出她的身形。 正出着神,身后忽然响起一声: “夫人。” 转过身,是季徵。 他一袭水青色的氅,站在姜泠身后,朝着她笑。 看着季扶声,她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神思晃了一瞬,她也朝对方行礼:“季老师。” 许是她生来纤瘦,身上衣裳又穿得很多,腹部隆起得并不是很明显。可即便如此,季徵的目光还是关怀似的在她腹部上停了一瞬,继而隔着几步之距,缓声向她问安。 对方远远看着她,说步瞻已经放了姜衍,叫她莫要担心。 他只软.禁了姜闻淮,其他姜家人,皆安然无恙地回到姜府之中。 姜泠站在水池边,迎着风,朝他道:“谢谢你,季老师。”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还有几分干涩。 季徵也听了些关乎她的事,步瞻明面上让她在步府养胎,实则与软禁别无二致。他知晓步瞻的无情与强势,也知道步瞻如今对姜泠的态度,多少与自己有些关系。 是他收了姜泠为徒,才让她受了后面的苦。 想到这里,季徵不禁感到些愧疚。 他微垂下眼,目光中带着心疼。 她虽然有孕,看着竟还比先前瘦了些。 整个人也病恹恹的,精气神儿不大好。 于是季扶声便道:“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我替你开些药。” “没有不舒服,”她摇头,“季老师,我只是有些想不开。” “想不开?” 对方敏锐地蹙眉。 只见少女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他: “老师,我有了步瞻的孩子,是不是就要被困在相府里,在这里困一辈子了。” 未料到她会如此发问,季徵一怔,动了动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这话之前,她眼底似乎还有些微光,细碎的光影忽然被寒风吹得寂灭,姜泠鬓角发丝轻扬,遮挡住她眼底的神色。 季扶声就这样,微蹙着眉头心疼地看了她许久,终于,他缓步走了过来。 “伸手。” 她对季徵不设防,很听话地伸出手。 掌心里忽然多了个药丸。 季徵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你若不想被困在这里,便找个机会服下这个罢。这是一枚堕胎药,不会对你的身子造成多大的损害,只是会有些疼。” 姜泠攥紧药丸,仰头对他笑,“季老师,我不怕疼。” 闻言,季徵目光动了动,他终是不忍,转过头去,好久才闷闷地一声: “我也不知把这枚药丸给了你,于你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姜泠正准备开口,忽然见到不远处那一抹雪白的衣角。有人步履轻缓,朝这边慢慢走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将药丸悄悄藏在掌心。